“能迴來,等你爸什麽時候死了你就迴來,現在我們先走吧啊小寶貝兒。”手機時間又跳轉一下,藍斯催促道。


    沈照野的視線始終在屋內的某個人身上,聞言輕聲呢喃了一句:“如果我把他弄死了呢。”


    藍斯計劃時間的動作停頓,意外的看著沈照野。


    這是她第一次見沈照野的攻擊性這麽強。


    “可以,但媽媽不允許,你暫時不能這麽做。”藍斯說。


    十八九歲的少年根本打不過絞盡腦汁站在統治者位置上的老狐狸。


    沈明對當時的沈照野來說,威脅太大了。


    沈照野一口咬碎了棒棒糖。


    涼得刺人的薄荷味在口腔漫開,沈照野點頭,輕聲呢喃:“這樣啊。”


    他忽然指了指舞台上的人:“媽,他是在難受嗎。”


    藍斯歎了口氣。


    一直避而不談的話題終於還是無處藏匿,她心疼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那就證明他有為你的離開而傷心,他是在乎你的,你也在乎他。”藍斯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我們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們不能停下來,因為我們不能讓第二個蘇昭月出現。你的任務很重,知道了嗎?”


    沈照野就再也沒有多做停留。


    最後幾個視線落在少年身上,他輕聲說了句再見。


    舞台上,雲引川和自己臨時搭建的新隊友將這場戲演完了,無數視線落在他身上。


    老師目光讚揚,雲引川輕輕點頭,鬼使神差的,目光朝窗外一瞥。


    入目綠葉被風吹動,顫巍巍的晃著,沒有人。


    但他總覺得,那裏應該站著一個人。


    ……


    “……這樣啊。”雲引川說,“但是他在我們學校是五月份退學的。”


    “他養了半年的病啊。”藍斯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不對勁,問他,“沈照野沒有跟你說麽?”


    雲引川有些出神,藍斯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他才迴過神來。


    “沒有。”雲引川搖搖頭,“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藍斯:“……”


    完了。


    闖禍了。


    沈照野這家夥這麽喜歡賣慘,這麽大的事情居然沒有跟雲引川說過?


    她這個兒子不主動跟雲引川說的事情,她能說麽?


    “養什麽病?”雲引川問。


    “……沒有,”藍斯咽了咽口水,心驚膽戰地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一點兒小病,感冒,感……”


    “阿姨。”


    “……”藍斯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她嘴沒沈照野那麽硬,思索兩秒鍾,說:“如果等會兒沈照野問你我說了什麽,你就說不知道嗷!”


    “……”雲引川應,“好。”


    他答應後,藍斯有那麽幾秒鍾沒有說話,似乎在組織語言。


    雲引川看著她,她看著窗外。


    “那天……天挺黑的。”藍斯唿出一口氣,強行把自己拽迴那段千瘡百孔的迴憶,“我找到了沈明出軌的切實證據,準備和他離婚。”


    “你知道的,家暴這個罪名想要施暴者得到懲罰也是很難有迴饋的。”


    藍斯道,“我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去搜集那些證據,沈明終於答應和我離婚,但是他的要求是沈照野跟著他。”


    女人遠嫁就是豪賭,每一個決定離開自己家鄉嫁人的女人都像賭徒把自己的後半輩子砸進賭局。


    沈明占有時機,條件和人脈,藍斯根本沒有辦法從他手上奪過沈照野。


    但她知道沈照野跟著沈明會經曆什麽。


    當她剛起了帶著沈照野走的念頭,沈明笑著攔住她。


    “沒有我的允許,你帶不走沈照野的。你隻是他的母親,沒有我這個父親,你沒有資格決定他的歸屬權。”


    “你隻要敢帶他走,你們就死定了。”


    去他爹的沒有資格決定沈照野的歸屬權!


    沈照野是藍斯生下來的,她是沈照野的母親,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決定沈照野的歸屬權,除了沈照野自己。


    一個全程坐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等她把孩子帶大,對孩子一點關注都沒有的男人,憑什麽決定沈照野的歸屬權?!


    沈明要把沈照野留下,她就偏要帶沈照野走。


    她一切事情都準備好了,隻是在把時間告訴沈照野的時候,沈照野卻猶豫了。


    不是不想跟她走。


    沈照野給出的迴答出乎意料。


    ——他要給一個人過生日。


    他要先給那個人過生日,哪怕一天也好,給他過完生日,沈照野再走。


    “送完生日禮物就走好不好?”藍斯在手機這頭急瘋了,“你跟他說,他能明白你的,他可以理解你的,晚一點就完蛋了!”


    “但我覺得我應該陪在他身邊。”沈照野這麽說。


    至於出國的原因,等安全到了國外再和雲引川說好了。


    今天說太敗壞興致了。


    在雲引川的生日說我要走了,那算什麽事。


    藍斯喉嚨口的勸慰說不出來了,因為沈照野對雲引川的感情連她都感受到了。


    “媽,給我一段時間。我還需要一個晚上。”沈照野說,“就一個晚上。媽,我隻求您這麽一次。”


    “……可以。”藍斯擔憂地說,“但是你要趕緊迴來,再待在他身邊,說不定沈明會對他下手。”


    這次沈照野無聲很久,久到藍斯都以為沈照野把電話掛了,少年才毫不猶豫的開口。


    “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我可以的。”


    藍斯沒搞明白沈照野是說的什麽後果,但還是尊重了兒子的想法。


    如果讓藍斯再來一遍,她會毫不猶豫地去到他們學校把沈照野拎走。


    沈照野身上不愧流著沈明的血,在決策上瘋狂的程度完全不比沈明低。


    這個滿十八歲沒多久的少年所說的“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的意思是,他以身犯險,把自己暴露在沈明的眼皮子底下,把藍斯和其他人全都踢出局,自己和沈明對著幹。


    就這麽整整兩天,藍斯兩天之後才找到沈照野的人。


    這個兒子已經遍體鱗傷,但麵無表情地朝著她比了個ok。


    那兩天經曆了什麽惡戰藍斯能從沈照野的傷口中看出來,心裏暗暗罵了句瘋子。


    沈照野為了拿到沈明手上掌握的藍斯和雲引川的信息,不要命的直接和沈明派出來找他們的人對上了。


    打贏了,但差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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