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空氣這一迴是真的凍結了。


    雲引川僵在副駕駛上,像座冰雕,一分鍾過去一言不發。


    “……我剛才,找了兩個醫生問過了,你如果離我的信息素太遠了,可能會影響睡眠和精神,所以我……”


    沈照野目光死盯著前方歸零的紅綠燈倒計時,燈光變成綠色,沈照野半點動作都沒有。


    “你先開車吧。”


    還是雲引川開口提醒。


    沈照野鬆開刹車,“……啊,好。”


    過了這個紅綠燈,一分鍾左右就是劇組了。


    雲引川沒有給答案的意思。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沈照野說,“等你找到了不再依賴我信息素的辦法,我們就不一起住了。”


    反正也忍過那久了,再忍一段時間對沈照野根本沒有挑戰。


    雖然不知道這段時間是多久,也不知道挑戰難度到底是不是地獄級別。


    沈照野捏著方向盤的手已經出汗了。


    “不答應也沒關係。”


    大不了以後多合作幾部劇好了,反正雲引川的資源又喂不飽和。


    他劇組都是頂級配置,根本不怕雲引川不和他合作。


    就這麽慢慢的,慢慢的把小玫瑰收編到自己團隊。


    一樣的。


    雲引川始終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坐在副駕駛,抱著那隻被他滴了好幾滴眼淚的卡皮巴拉,腦子重啟了一般毫無文件儲備。


    一言不發。


    沈照野將車速降慢了。


    從過紅綠燈到劇組前停車,一分鍾的路程給他開了三分半。


    雲引川沒有給出迴答。


    但對於沈照野來說,答案已經給出來了。


    不願意。


    沈照野剛停下車,雲引川就轉過頭:“停這兒幹什麽。”


    “……到了?”沈照野有些懷疑自身地給出答案。


    “你繼續開。”雲引川坐在旁邊,老神在在地吩咐。


    沈照野隻好又開火掛擋。


    這次開車簡直是一場漫無目的地心血來潮,沈照野把車開很慢,還是在雲引川示意下才加快了速度。


    雲引川又示意他左右拐了一下,才在一幢別墅前停下來。


    omega抱著玩偶下車,彎腰看他,指指別墅:“我最近住這。”


    沈照野還在思索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還沒思索出一個所以然,雲引川說:“不是要和你同居的意思。”


    沈照野:“……”


    直到雲引川頭也不迴地進了別墅,沈照野才緩緩坐直了。


    一時間想不明白雲引川的意思是什麽。


    真不是同居的意思?


    還是故意這麽說的?


    難不成想讓他跟上?


    不對啊,不對。雲引川的頭也不迴的樣子不像啊。


    那到底是啥啊。


    *


    “你魂被他媽黑白無常勾走了啊?”


    程銳這幾天忙得比地上被抽了幾鞭子的陀螺還轉得快。


    他給沈照野匯報到一半,這人跟木頭一樣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cos法海呢沈照野?”


    沈照野漫不經心地拿著手機和雲引川黑粉互懟,一邊抬眼:“你坐下,我問你個事兒。”


    “你怎麽不叫我跪下?”程銳直接炸了。


    話是這麽說,程銳還是坐到沈照野旁邊了。


    “我有一個朋友……”


    熟悉的開場白。


    “得癌症了。”程銳搶答,“你可別再說你那悲慘童年經曆了,再這麽當段子講誰還知道你小時候慘成什麽樣。”


    “知道能怎麽樣。”沈照野拎著個杯子,“可憐我?”


    “誰敢可憐你啊。”


    程銳嚼著口香糖,搖頭跳過這個話題,“你朋友死之前最想知道什麽?”


    “是這樣的,他的信息素對一個o……一個人來說十分的有作用,類似於安神。然後他現在想找那個人和他同居,但人沒同意也沒拒絕,把我朋友帶到了他住的地方,這是什麽意思?是試探還是還在懷疑我朋友會對他圖謀不軌?……雖然確實心思不太純啊。”


    程銳:“雲引川啊?”


    沈照野:“你怎麽又知道了?”


    程銳:“………………”


    十八個點送給沈照野。


    “以後不裝傻逼富二代了,真有人以為我是傻逼。”


    沈照野覺得自己找到的幫手比想的聰明,誠摯地問:“那他是什麽意思?”


    程銳往後一仰:“哦。我是傻逼。”


    沈照野:“我知道。”


    “……?”


    難以置信。


    unbelievable。


    incredible。


    “你以後可千萬別找對象啊。”


    程銳覺得自己來沈照野手下做事就是他媽曆劫來的:“你要問不也得問個談過戀愛的?我有病嗎我怎麽知道雲引川是什麽意思?!”


    倒也是。


    沈照野往老板椅上一靠。


    “對了,阿姨要迴來了,”程銳給他丟了張紙,“要不要加快收網啊。”


    “你那種馬爹也是行,跟你一樣大的私生子說瞞就瞞啊。”


    “用不著。先拍戲吧。”


    沈照野懶懶地,還是沒想明白雲引川的意思,“我跟沈明說的哪一天就哪一天。不是喜歡下死亡通牒嗎,巧了不是,陪他玩玩。”


    程銳一抖:“你是真不怕玩脫啊。”


    “不會。”沈照野從程銳那摸了支煙點燃,“流的是一樣的血,但我倒是有點腦子。”


    “你這身世是真夠坎坷的,沒跟雲哥說過啊?”


    “跟他說什麽,說我小時候快被我爸弄死了,可憐可憐我?”


    沈照野真誠地問程銳,“我有病嗎?”


    “你沒病嗎?”


    程銳微笑著問,“你把你小時候的事兒告訴我的時候我都要心疼你了。”


    沈照野:“beta不行,alpha更是滾開。”


    “雲哥呢?”


    “例外。”


    手上的文件和天書沒什麽兩樣,沈照野看了兩個字,收起來:“迴劇組吧。”


    兩人剛一前一後到劇組,就在不遠處看到了雲引川。


    雲引川懷裏抱著一隻沈照野沒見過的雪白兔玩偶,垂著眼玩手機。


    他眉頭皺著,不怎麽愉快。


    沈照野有點兒應激,怕自己一走過去小玫瑰就要開始哭,在原地頓了一會兒。


    似有所覺,雲引川抬頭,“在等你們。”


    人到齊了,雲引川自然也跟著進去。


    雲引川化妝,手機被他丟在沙發上。


    沈照野進來放拍攝道具,出聲提醒,“電話,你爸。”


    雲引川睜開眼,挑眉,嗓音冷而隨意。


    “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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