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澤之又道:「那他們的模樣你可都記得?」


    夥計想了下,道:「實話不瞞客人,這人見得多了,看誰都會覺得麵熟,三五日還能記得請,九十日勉勉強強,再遠的,就沒什麽印象了。」


    他說著,想起來什麽似的恭維道:「不過像郎君這般的人物,那小人是怎麽樣都會記得的。」


    一通馬屁,洛澤之卻恍若未聞,隻是道:「既然如此,我向你打聽一個人,那人也同我一般,想必你肯定會有印象了。」


    夥計頓時尷尬,隻是馬屁已拍出了口,這會兒就不好再收迴來了,便勉強道:「這、不如客人先說一說?是怎生個人物?小人幫您迴憶迴憶。」


    洛澤之一伸手,旁邊的隨從立即從包裹裏取出一幅卷軸來,送入他手中,洛澤之小心地將那卷軸慢慢打開,素絹上畫著的是一幅美人圖,少女巧笑倩兮,正值豆蔻年華,素衫簪花,一雙杏眼中透著靈動,仿佛下一刻就要開口說話似的,仔細看來,那少女與洛澤之還有三分相似。


    那夥計看得都愣住了,洛澤之不滿地皺起劍眉,到底沒說什麽,隻是問道:「你看看這畫上人,見過她嗎?」


    夥計這才迴過神來,又看了幾眼,搖搖頭,道:「沒有。」


    洛澤之眼中露出些失望,但這是在意料之中,他這次出來,就隻帶了阿嬋的這幅畫,京師裏找不到,他就沿著京師一點點找,爹娘此次都去了,阿嬋還那麽小,這世上能倚靠的人隻剩下他們兩個兄長了。


    他一定會找到她,哪怕窮盡一生。


    洛澤之收起畫卷,正在這時,那夥計突然哎了一聲,道:「客人,可以讓咱們掌櫃幫忙看看,他記性比小人好得多。」


    聞言,洛澤之倒是不拒絕,讓夥計請了掌櫃過來,客棧掌櫃聽說是要尋人,便凝神看了畫卷半晌,捋了捋胡須,麵上浮現幾分若有所思,道:「別說,這位小姐我倒真有些麵熟……隻是什麽時候見過,卻不記得了。」


    沒想到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洛澤之驚喜地一下站了起來,倒把那夥計和掌櫃嚇了一跳,他緊緊抓著桌沿,力道之大,手背上青筋暴起,把桌子都掰得發出了哢哢之聲,道:「當真見過?」


    掌櫃看得出他十分激動,不禁退了一步,道:「見過,見過,隻是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洛澤之壓下了心中翻騰的情緒,又坐了迴去,緩和了語氣,道:「有勞掌櫃幫忙仔細想一想,若真想起來了,我自有報酬予你。」


    那掌櫃便使勁想,想了半天,還真叫他想起來了,一拍大腿,問道:「這小姑娘是不是個啞巴?」


    洛澤之還沒說話,旁邊的兩個隨從倒先叫喊起來:「你胡說什麽呢?我們小小姐怎麽可能會是啞巴?」


    可憐那掌櫃真以為自己記錯了人,連連道歉,又抱歉道:「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隻覺得麵熟,興許沒有見過這位小姐,客人不如去別處去問問吧。」


    洛澤之用力一拍桌子,砰的一下,整個桌子都險些被震散架,他陰沉沉地盯著那兩名隨從看,一字一字道:「是我問還是你們問?」


    那兩人頓時閉口不言了,洛澤之一指門口的方向,罵道:「滾出去!」


    待趕走了兩個蠢東西之後,洛澤之才換上一副笑臉,對掌櫃道:「您方才說,您見過的那個小姑娘,是個啞巴?她生得什麽模樣,與這畫像上的人像嗎?」


    掌櫃心有餘悸,沒敢迴答,隻說興許認錯了人,洛澤之便從袖袋裏取出一枚銀錠來,按在桌上,盯著他道:「勞煩掌櫃再仔細想一想。」


    那掌櫃看著那枚亮閃閃的銀錠子,旁邊還擺著一柄長劍,劍身磨得光亮,顯然是常年佩戴的,他咽了咽口水,對銀子的渴望終於占了上風,一咬牙,道:「實話不瞞客人,我確實見過那個小姑娘,生得與這畫上人一模一樣,我當時還覺得,平常人哪裏有這般天仙一樣的模樣?如今想想,那大概就是貴人的麵相了。」


    洛澤之點點頭,道:「繼續說,你方才說,她是……啞巴?」


    掌櫃道:「可不是嘛,我那會還覺得可惜呢,好好一個小姑娘,偏生不能說話。」


    洛澤之顧不上難過,追問道:「她是一個人來住店?」


    掌櫃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她跟著她的丈夫一起來的,那會兒她還病了,請了咱們鎮上的老大夫來看病呢。」


    洛澤之又問那個男人的模樣,掌櫃都憑著記憶一一說了,他心中漸漸有了底,那個男的很有可能就是原本死了的前定遠將軍遲長青,刑部從將軍府裏挖出來的那一具屍骨大概是假的,他不知用的什麽方法,帶著阿嬋從京師裏逃出來了。


    待得知那兩人在鎮上住了幾日就離開了,洛澤之追問道:「可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掌櫃搖頭,道:「這卻不知,不過,他似乎是要帶小姑娘去看病,客人若是想知道,不如去問一問咱們鎮上的那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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