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切莫魯莽行事,以免破壞了主子的大計。”春喜心中也不確定那位神秘莫測的主子今晚是否還會對靖安侯進行考驗,忍不住出言提醒。


    沈文淵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語氣堅定:“然而,這一切還得取決於那幕後之人的分量,是否足以令我靖安侯府心甘情願地追隨!今宵僅此一搏,若再有任何試探或詭計,那在我看來,無疑是對我的一片赤誠的辜負。”


    “共襄大業,若心不齊,則唯有敗局。既然事已至此,我絕不盲目冒進。”


    春喜臉色凝重如鐵,緩緩道:“侯爺,且待今夜主子之令。”


    靖安侯早已安排人手,確保沈鈞鈺的安全,他親自涉險,力求今日便將端王繩之以法。


    八牛弩之類的兇器,絕不能留存在侯府之中,以免留下無窮後患。


    畢竟能夠覬覦靖安侯府的,不隻是端王一人,還有紀胤禮,甚至還有梁國舅。


    夜幕徐徐降臨,手持靖安侯府的信物,數箱珍寶被巧妙拆分,化整為零,悄無聲息地運出。


    靖安侯跨騎駿馬至城東,隨後換乘一輛普通無奇的馬車,並被蒙上雙眼,在繁華都市中左拐右拐。


    期間不止一次更換馬車,變換行進路線。


    表麵上看似錯綜複雜,實則是精心設計的迷蹤之策。


    終於,馬車在一座廢棄的院落前停下,那裏有一條地道,靖安侯在其中行進了約半炷香的時間,方抵達一座宅院的花園。


    亭中立著一人,背對靖安侯,沈文淵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那人轉過身來,身材適中,年約而立,“靖安侯,是否識得我?”


    沈文淵雙眸圓睜,神色驟變,怒火中燒,“韋勇哲,你竟敢與我共商大計?若是你,我勸你立刻離京,或許尚能保住一條性命。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韋勇哲微微眯起眼眸,冷笑連連,“韋某身為吏部尚書,門下食客遍布天下。我若振臂一唿,朝中官員定會群起響應。”


    靖安侯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在和平年代,你的門下或許能勝任一些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的勾當,但論及謀反篡位,共圖大業,你尚未有此資格。”


    未曾聽聞,古語有雲:‘秀才起事,三年未果’,恐怕正是對你這類人士的寫照。倘若你有所出的貴妃誕下龍嗣,或許還能借天子之威以令諸侯,但你所得均為皇子,既無此福分,又缺乏名正言順的依據。勇哲在聽聞靖安侯的評述後,非但沒有動怒,反而笑容滿麵,堆砌著滿臉的笑意,反問道:“那麽,在侯爺眼中,究竟何種人物方能夠圖謀大業?”


    靖安侯略一沉吟,便緩緩開口:“在太平盛世之下,欲成大業者,非皇族血脈不可。唯有皇室成員,才能擁有肥沃的封地,足以豢養私家軍隊,並且享有強大的外部援助,這三樣缺一不可。”


    “此前侯爺曾命我促成南唐與我國的和親之議,南唐與錦州相鄰,交往密切,其地物產豐饒,山林茂密,實乃訓練精兵的絕佳之地。若得南唐之助,那片土地的主人,或許便是成就大業的最有可能之人。”


    “端王何需藏頭露尾,如此缺乏氣度?還不速速現身,否則隻能證明你雖有雄心壯誌,卻缺乏足夠的勇氣和決斷,難以成就一番偉業。我若久等無果,恐怕隻能告辭了。”


    靖安侯語氣輕描淡寫,泰然自若,仿佛隻是在閑話家常,卻已巧妙地掌握了對話的主導權。


    若端王堅持不露麵,那麽今夜或許隻能擒拿韋勇哲一人。


    然而,韋勇哲不過是個爪牙之輩,並非幕後的真正巨頭。


    一旦今晚行動,很可能引發對方的警覺,導致滿盤皆輸。


    靖安侯在此放手一搏!


    整個花園陷入一片沉寂,連韋勇哲也靜立不動,神色複雜。


    幾個唿吸的功夫,亭子附近的假山後麵,緩緩走出幾名人物。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手持折扇、風度翩翩的端王。


    “哈哈哈!”端王放聲大笑,步履輕盈地走近,對南唐所提供的藥物充滿信心,“靖安侯真是智慧卓越,不同凡響!”


    韋勇哲正是被這種藥物所製,此刻對他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地追隨到底。


    之所以選中靖安侯,不僅因為他深受景仁帝的信賴,更在於老靖安侯在軍方所留下的深厚根基。


    一旦沈文淵投身其中,至少有三成的將領將歸於端王麾下。


    憑借這三分之一的兵力,再加上南唐的援助,以及他在錦州偏遠之地蓄養的眾多私兵。


    大事將成,勝利在望!


    靖安侯目睹來者的身影,邁步向前,與他接近,這人不外乎正是端王。


    “王爺,沈文淵在此恭候多時!”靖安侯深吸一口氣,終於將幕後主謀“引”出水麵。


    隻要端王今日現身,靖安侯的使命便算圓滿完成。


    接下來,他隻需巧妙地拖延時間,期望青龍衛能迅速找到此處。


    端王趨步向前,親自攙扶起靖安侯,和藹可親,態度極為謙遜。


    “靖安侯無需多禮,你我得以攜手共謀偉業,實乃三生有幸。”


    “如今你貴為侯爵,世襲罔替。一旦大業告成,本王必定賜你公爵之位,亦為世襲罔替。”


    沈文淵眼中閃現出勃勃野心,光芒逼人,“感激端王厚愛,文淵若得良主,必將效死靡二,竭盡忠誠。”


    一方竭力討好,一方刻意籠絡,兩人在亭中若無旁人般熱絡交談。


    與此同時,數百禁衛軍浩浩蕩蕩地穿行在夜色下的街巷,殺氣騰騰。


    京城的居民並不畏懼白日裏官兵的巡行,卻對夜晚的官軍出行感到恐懼,因為這往往預示著叛亂或平叛的爆發。


    反叛之事,對百姓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家家戶戶緊閉門戶,噤若寒蟬,小心翼翼,隻求平安。


    這隊兵馬,最終向城西進發。


    那些兇神惡煞的禁衛軍,最終在靖安侯府門前停下。


    在距離不遠的馬車中,梁國舅透過車窗冷眼瞥向靖安侯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靖安侯私藏禁器八牛弩,意圖篡位謀反,罪不容誅!


    在往昔歲月裏,梁國舅曾試圖籠絡沈文淵這位才子,然而靖安侯卻顧左右而言他,顯然無意將沈文淵納入自己的麾下。


    沈鈞鈺這位涉世未深的年輕人,竟敢挑戰他的權威。


    正是由於沈鈞鈺的挑釁,原本那些意圖投靠梁國舅的軍中將領,態度也變得模棱兩可,逐漸與他保持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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