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靖安侯打算直奔正院,但裴姨娘已經迴到了府中,他作為一家之主,自然應當去探望。


    然而,就在他準備應允之際,桑嬤嬤走了過來,聲音平靜而堅定:“侯爺,請留步,老奴有要事稟報。”


    桑嬤嬤,這位深受蘇氏信任的貼身嬤嬤,沈文淵自然熟悉。


    在桑嬤嬤的麵前前往裴姨娘的住處,沈文淵覺得不合時宜,便沉聲問道:“桑嬤嬤,有何事相告?”


    桑嬤嬤微微一禮,語氣緩緩迴答:“迴侯爺,世子夫人今日有要事商議,特請侯爺和世子一同前往正院用膳。”


    “哦?不知所為何事?”沈文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原來自己誤會了,還以為蘇氏特意讓人攔住他,是為了爭寵。


    原來並非如此,看來蘇氏心中果真沒有他的位置。


    桑嬤嬤答道:“老奴不知詳情,但能讓世子夫人如此鄭重其事,想必非同小可。”


    “嗯!”沈文淵輕輕撫摸著胡須,心中暗自思索,目光掃向丫鬟,“去告訴裴姨娘,今日事務繁忙,暫且不能前往。”


    話音剛落,沈文淵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朝正院走去。


    桑嬤嬤目光銳利地看向那丫鬟,語氣冷冽:“記住,主子若有差池,下人亦難逃其咎。若是助紂為虐,定當嚴懲不貸!”


    “是!”丫鬟連忙應是,不禁縮了縮脖子,心中驚恐不已。


    丫鬟此刻心中的恐懼已至極點,她巴不得立刻化為塵埃,隱匿於地底的幽暗之中,以免被桑嬤嬤的目光所及,或許這樣才能多喘息幾口氣。


    三年前,那些曾服侍過裴姨娘的仆人,悉數遭受極刑,無一幸免於難。


    桑嬤嬤並未多言一句,隻是轉身,步履沉重地離去。


    直至桑嬤嬤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丫鬟方才略微放鬆下來,急忙趕往裴姨娘處通風報信。


    裴姨娘聽完丫鬟的報告,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之色,言語之中盡顯尖酸刻薄。


    “我原以為蘇氏多麽高貴,不屑於我這種爭寵的手段,豈料到頭來還是用上了?竟然還拉上了她的兒媳,難道她還指望兒媳繼續為她撐腰嗎?”


    裴姨娘突然覺得,除了出身的顯赫,蘇氏在其他方麵無一能與自己相提並論。


    想到此處,裴姨娘心中的怒火更是勃勃。


    她曾也是官宦世家之女,出身名門望族。


    然而,家道中落,父親被陷害,她被迫流落風塵。


    這一次,是她唯一能夠翻盤的機會,她絕不放手!


    再說沈鈞鈺從官署歸來,江蘺興高采烈地奔過來,興奮地說:“世子,喜訊傳來。世子夫人邀請您共赴晚宴!”


    一聽此言,沈鈞鈺瞬間驅散了先前的疲憊,眼中閃現出神采奕奕的光芒,“江蘺,我們立刻迴府。”


    沈鈞鈺跳下馬車,直接朝驚鴻院走去。


    江蘺連忙叫住他,“世子,世子夫人設宴的地點並非驚鴻院,而是正院。”


    聽到這話,沈鈞鈺的腳步微微一頓,心中湧起一絲失落,原來並非單獨邀他啊!


    江蘺瞥見世子臉上的失落之色,忍不住偷笑,心想,世子這是自作多情了!


    真是活該!


    他本是一片好意,可世子卻誤會了,竟然還說他因多言而亡、因嘴賤而終,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沈鈞鈺心中滿是疑惑,放慢了腳步,詢問道:“江蘺,你知道世子夫人為何要在正院設宴款待我嗎?莫非是去向母親告狀去了?”


    江蘺聽聞此言,哭笑不得,他家少爺竟然開始天馬行空地遐想了。


    “世子,世子夫人已有言在先,關於你們二位之間的私事,切勿向上級長輩傾訴。世子夫人在正院特意設宴款待,想來應是府中要事。”


    話音剛落,沈鈞鈺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步伐變得輕盈迅捷,長袖輕揚,心中洋溢著喜悅,神采飛揚。


    沈鈞鈺立誌在晏菡茱麵前展現出最為卓越的風采。


    踏入正院,便隱約聽到晏菡茱與母親交談的聲音。


    至於父親,偶爾插話幾句,似乎顯得有些缺乏自信。


    沈鈞鈺走進屋內,向父母行了禮,隨即在晏菡茱身旁落座,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他輕柔地握住晏菡茱的纖手,卻發現她巧妙地躲開了。


    難道還在生氣嗎?


    已經邀請共餐,居然還未消氣?


    晏菡茱對屋內的仆人們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今天由我親自侍奉母親、父親以及夫君用餐。桑嬤嬤、白露,你們守在門口。”


    “遵命。”白露如今對晏菡茱的命令,沒有絲毫遲疑地執行。


    桑嬤嬤卻將目光投向侯夫人,畢竟她的主人是侯夫人!


    蘇氏對桑嬤嬤微微點頭,輕輕揮手示意。


    能讓兒媳如此鄭重對待的,必定是至關緊要的事,蘇氏收斂心神,靜待兒媳的匯報。


    待仆人們退下後,沈鈞鈺輕聲笑語:“菡茱,你這是打的什麽啞謎?如此神秘兮兮,簡直讓我好奇心膨脹。”


    蘇氏和靖安侯的目光也紛紛投來。


    晏菡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神情,“父親,我們血脈相連,親如一家。此事關乎靖安侯府的安危,菡茱無法擅自行事。”


    “我寧願聽到的消息是虛假的,也不願看到父親遭遇重大挫折。還望父親體諒菡茱的赤誠之心,不要有所責怪。”


    原本神情淡然的沈文淵聞言,立刻端正坐姿,收斂心神,“菡茱,有何事盡管直言。”


    在蘇氏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異樣的光彩,她對晏菡茱接下來所要吐露的話語充滿了期待。


    晏菡茱緩緩地起身,對長輩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才字斟句酌地說道:“世子對於裴姨娘突然返迴府中一事,心中充滿了疑惑,但由於日常忙於編纂農學巨著,抽不開身來親自過問。於是,便交代我來進行一番明察暗訪。”


    沈鈞鈺瞬間愣住,他什麽時候曾向晏菡茱有過這樣的指示?


    然而,聽到晏菡茱那堅定不移的語氣,沈鈞鈺幾乎就要相信了!


    但仔細迴想,卻似乎並沒有這麽一迴事。


    靖安侯的目光如電,從沈鈞鈺的臉上移開,又落在了晏菡茱的身上,聲音低沉地問:“那麽,你究竟查出了什麽?”


    晏菡茱保持著她的沉著與冷靜,條分縷析地迴答道:“父親,女兒調查發現,是姐姐晏芙蕖派遣她的貼身丫鬟芒種前往靖安侯府位於東郊的莊子,與裴姨娘會麵。她以一千兩白銀作為交換,讓裴姨娘將一封陳情血書轉交給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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