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晏芙蕖的境遇則大相徑庭。沈鈞鈺才冠京都,卻偏執孤高,政見與聖上不合,且口無遮攔,因此屢遭貶謫,甚至被剝奪了爵位。懷才不遇,連番受挫,使得他對世態炎涼心如死灰,終日沉溺於聲色犬馬。


    歸寧那日,晏芙蕖窮酸至極,看向晏菡茱的目光滿是羨慕嫉妒恨,趁著酒意,她憤怒地指責晏菡茱奪走了紀家這門好姻緣,甚至揮舞著簪子戳向她的咽喉。


    幸虧晏菡茱身懷武藝,一腳將晏芙蕖踹翻,反而讓簪子戳入她自己的脖子,悲劇地結束了生命。


    如今,晏菡茱重生歸來,晏芙蕖便迫不及待地來搶奪親事,這算盤打得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晏芙蕖或許以為她嫁給紀胤禮,就能一躍成為權傾一時的攝政王妃。


    然而,若非晏菡茱的精心策劃,紀胤禮恐怕早已淪為反賊,身首異處!


    盡管晏菡茱對紀胤禮並無眷戀,可她亦不願讓晏芙蕖輕而易舉地得償所願。


    於是,晏菡茱突然跪倒在地,其哭泣之聲甚至蓋過了晏芙蕖,哀戚戚道:“往昔菡茱年幼無知,若有冒犯之處,望芙妹妹海涵。盡管我乃父母親生,可自幼芙妹妹便代替我在雙親麵前盡孝,菡茱銘感五內,沒齒難忘。”


    “且說芙妹妹自幼便與沈鈞鈺兩小無猜,情投意合。菡茱深思熟慮,衷心祝願妹妹與靖安侯世子白頭偕老,恩愛永恆。”


    此時,晏芙蕖驚愕無言,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慌忙辯解道:“菡姐姐,你言重了。明明是我冒領了應屬於你的身份,在永昌伯府吃香的喝辣的,倒讓你在農村曆經磨難,我心中愧疚難當,日夜難眠。”


    杜氏對她從小嗬護備至的晏芙蕖,實難忍心將其送往紀家,她甚至以為晏芙蕖是出於體諒他們的苦衷,特特做出妥協。


    “是啊,芙蕖,紀家這門親事,是娘與你父親為你姐姐菡茱精心挑選的。你無需多慮,隻管等著進靖安侯府的大門做世子妃去。”


    晏芙蕖急劇地擺手,滿臉焦躁,為了將來的王妃之位,她決心要奪得這樁婚事。


    “菡姐姐,我方才做了個夢。夢中祖母怒指著我,痛斥我恩將仇報,並非晏家千金,竟敢篡奪姐姐的婚事。”


    “我不信,你真的能舍棄那顯赫的靖安侯府?真的能舍棄那十裏紅妝,一百二十八抬的豐厚嫁妝?”


    晏芙蕖心中有底,即便是低嫁紀家,母親或許無法為她備足如此豐厚的嫁妝,可那些秘藏的銀兩、田產和商鋪,必定不會缺了她的。


    “為了我能夠問心無愧,我甘願放棄一切!如果姐姐不同意,我隻得選擇以死明誌。”


    杜氏急忙拉住假裝要撞牆的晏芙蕖,淚水盈眶,聲音顫抖著道:“芙蕖啊,你為什麽要如此折磨自己?”


    晏菡茱見此情景,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冷笑。


    在杜氏與永昌伯那份偏愛下,暗地裏必然為晏芙蕖準備了不菲的嫁妝。


    即便她攜帶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嫁入靖安侯府,那也不過是虛有其表,中看不中用。


    晏菡茱實在不願目睹這令人窒息的“母女情深”場景,一轉身,緩緩離開了。


    她抬起眼簾,瞥見晏芙蕖的貼身丫鬟驚蟄正站在屋外,眉頭蹙起,看向晏芙蕖的目光裏閃過一絲憤懣之色。


    晏菡茱一愣,心想,她不正是上輩子沈鈞鈺的愛妾麽?


    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在與驚蟄擦肩而過時,她低聲細語:“晏芙蕖執意要嫁入紀家,而紀胤禮那副麵目猙獰的模樣,哪裏比得上靖安侯世子的溫文爾雅?你如果喜歡靖安侯世子,希望日後得以侍奉於他,那就必須依賴我。今晚酉時,在後花園的涼亭那裏,我們再會。”


    晏菡茱淺淺一笑,步履輕盈地姍姍離去。


    驚蟄被她的話驚得渾身打顫,莫敢仰視,直到晏菡茱的腳步聲遠去,她才目光凝重地望著晏菡茱離去的方向。


    在短暫的遲疑之後,她迅速做出了決定。


    ……


    夕陽西下,酉時已至。


    後花園。


    驚蟄躡手躡腳地潛至涼亭邊上,壓低聲音輕喚:“大姑娘?”


    晏菡茱裹著一件寬大的鬥篷,從涼亭的陰影中步出,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你果真如約而至!”


    驚蟄深吸一口氣,為了將來的夢想可以成真,她不惜鋌而走險,“大姑娘,婢子究竟該做些什麽,才能求得您攜婢子一同前往靖安侯府?”


    晏菡茱微微一笑,她深知自己這步棋下對了。


    “明日此時,你若能將夫人先前為晏芙蕖準備,用以嫁到靖安侯府的陪嫁清單交予我,屆時我會向芙妹妹提出,讓你成為我的陪嫁丫鬟。”


    驚蟄怔住,沉吟了一會兒,隨後豁然開朗,“奴婢遵命!”


    合作達成,兩人便就此別過。


    ……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落,杜氏派來的嬤嬤來到晏菡茱房裏,告訴她已經與靖安侯府定下了婚約,叫她耐心等待。


    很快,晏菡茱順利從驚蟄手中接過了那份陪嫁清單。


    驚蟄搓了搓手,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忐忑與期待,“大姑娘,婢子真的可以成為您的陪嫁丫鬟麽?”


    “當然可以!”晏菡茱莞爾,眼神中滿是自信,“你隻需敬候佳音即可。”


    話音剛落,晏菡茱便如一隻蝴蝶般翩然離去。


    永昌伯府在京城乃名門望族,其旁支的嫂嫂和嬸嬸們紛紛前來,為晏菡茱和晏芙蕖增添妝奩。


    如今,即將嫁入靖安侯府的是晏菡茱,這些嬸嬸嫂嫂們便眾星捧月似的簇擁著她,讚歎聲此起彼伏。


    而晏芙蕖,這個假千金,眼下隻能下嫁到紀家最窮酸的旁支,自然無需花太多心思和金錢。


    晏芙蕖嘴角掛著標準的笑容,心中卻是憤怒不已,恨不能將這些晏家旁支一一斬盡。


    待客人散去,晏芙蕖依偎在杜氏的肩頭,淚眼婆娑,“母親,嬸娘她們送我的添妝太微薄了,您必須給我多準備些嫁妝才是!”


    杜氏輕輕刮了刮晏芙蕖的鼻尖,有些寵溺又有些無奈地道:“靖安侯府的聘禮豐厚,府裏的嫁妝也頗為可觀。而紀家,唉,區區十九抬聘禮,我隻能從菡茱的嫁妝中,分出一部分給你,勉強湊足七十七抬。就這樣了。”


    晏芙蕖聽後,心中雖有不甘,也隻能默默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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