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的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抑製不住的怒火,目光凝重地落在眼前的奏折上,良久不動。


    此時,宮廷大總管贏公公微微俯身而入,手中捧著兩隻密封的竹筒,說道:“陛下,伏劍司最新的密報到了。”


    景仁帝的目光從奏折上移開,投向他,“拿上來。”


    接過密封的竹筒,景仁帝小心地拆開,細致地閱讀其中的內容。


    他緊蹙的眉頭逐漸放鬆,展開。


    原來,靖安侯府的沈鈞鈺並無真正的反叛之意,他隻是對那些皇親國戚的胡作非為感到憤慨。


    如果他有多餘的兒子,他定會立刻斬殺那個梁國舅!


    他已年至不惑,膝下有位太子,年僅十七歲。


    為了培養太子成為一位英明的君主,他特意召集了眾多賢臣與大儒來教導,成果頗為顯著。


    令人欣慰的是,沈鈞鈺與魏奉暉還牢記著四位被貶的同僚,尤其是沈鈞鈺,他對每位同僚的關照都細致入微,所贈之物各具特色。


    即便是對於體弱多病的俞成恭幼子,沈鈞鈺也考慮周全,特意準備了大量的奶糕以補其身體,這份細心遠勝於魏奉暉單純的銀兩。


    然而,當景仁帝閱讀第二封密信時,他的眉頭再次緊鎖。


    他原本認為紀胤禮是個果斷勇敢、武藝超群、具有軍事才能的人。


    然而,他既投身於國舅門下,又向俞成恭贈送程儀,這種無私交的贈送,顯然是別有用心。


    盡管景仁帝已將這四位年輕官員貶出京城,但他並未真正剝奪他們的官職,而是將他們分別派遣到東南西北各地,深入民間,體驗民情,以鍛煉他們的才能。


    身為朝廷重臣,尤其是那些接近天子的近臣,哪怕是在同等品級的官員中,一旦被調離京城,這在眾人眼中,無疑等同於遭受貶謫。


    國舅固然有過失,但同樣不乏功績。


    若非如此,汴梁不僅會遭受災難,更有可能引發叛亂之患。


    屆時,影響的將不僅僅是汴梁一城,而是周邊三州百姓遭受苦難,生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這位紀胤禮,心懷勃勃野心,其心雖不至於被誅,但為人狡猾,詭計百出。


    相較之下,景仁帝愈發覺得沈鈞鈺心思純淨,初衷不改,始終以國家和民眾的利益為重。


    “贏朔,你認為沈鈞鈺是否堪當大任?”景仁帝將密信收入袖中,嚴肅的目光落在自己最為信賴的內臣身上。


    贏公公恭敬地彎腰迴答:“陛下,朝廷選用人才,臣子豈敢妄加評論。陛下智慧卓越,善於知人善任。”


    “若沈鈞鈺可用,陛下自然會重用;若不堪用,陛下自然不會予以重用。”


    聽到這話,景仁帝不禁笑出聲來,“滑頭的東西,你我主仆相伴三十載,還敢在朕麵前玩弄辭令,看朕不打你屁股。”


    想當年,景仁帝隨母妃居於冷宮,唯有贏朔這位小太監陪伴左右。


    食不果腹,贏朔甚至曾冒險攀爬桃園,摘取桃子,以供兩人果腹。


    在那段艱難歲月,他還不惜以身擋刀擋箭,是景仁帝最可信賴的親信之一。


    贏朔哪敢造次,訕訕一笑,“臣子確實不敢妄評朝廷官員,但臣子確有一則趣聞,願意獻給陛下以解悶。”


    “哦?”景仁帝興趣盎然,“你又從哪裏聽到了這則趣事?”


    平日裏,景仁帝在宮中,即使有從宮外傳入的信件,也都是密信,鮮少有能帶來歡樂的趣事。


    贏朔便將那日沈鈞鈺新婚妻子晏菡茱在宮門前策劃的一場“劫走”沈鈞鈺的戲碼講述了一遍,這場戲碼巧妙地讓沈鈞鈺“逃過一劫”,為陛下帶來了一絲歡愉。


    景仁帝雙目圓睜,輕輕撫摸著修剪得體的長須,略一沉吟,不禁感歎:“這晏氏女子,確實機智過人。”


    在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人眼中,巧合不過是掩飾真相的薄紗。


    贏朔微微一笑,語帶戲謔地說:“沈大人能迎娶如此穎悟的佳人,實乃人生一大幸事。隻要在沈大人詩情勃發之際,適時加以製止,沈大人必然能夠官途坦蕩,平步青雲。”


    幸好在那個夜晚,沈鈞鈺並未在場,否則以他的文學造詣,所撰寫的揭發奸邪的檄文,其影響力定會更為深遠。


    聞言,景仁帝放聲大笑,愉悅之情溢於言表,“沈鈞鈺的確有此習慣,而且他的文采斐然,所擬寫的奏折,連朕都為之讚歎。”


    笑聲過後,景仁帝繼續審閱堆積如山的奏折,贏朔則在旁恭候,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不敢觸怒權勢滔天的梁國舅,也不敢開罪皇後和太子。然而,他也深知陛下對有才華的臣子關愛有加,特別是那些心係百姓的官員。因此,他隻能以詼諧幽默的方式,讓陛下心情愉悅。


    此外,贏朔出身貧寒,內心渴望有更多為民請命的好官出現。


    此刻的沈鈞鈺,因晏菡茱的行為而夜不能寐,卻全然不知,正是晏菡茱的機智,使得陛下對他刮目相看。


    次日拂曉,當晏菡茱與沈鈞鈺向父母和祖母請安時,一個是容光煥發、嬌俏可人,另一個卻是眼圈泛黑、神情疲憊。


    靖安侯一見此狀,心中不禁一沉,兒子竟如此虛弱?


    難道僅僅是新婚之夜的疲憊?


    他年輕時,那可是精力充沛得很呢。


    沈文淵借機找沈鈞鈺談話,父子二人走進書房。


    沈鈞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忍不住上前詢問:“父親大人,您召見我有何指教?”


    沈文淵眉頭微蹙,欲言又止,聲音中帶著幾分關切,“鈞鈺,莫非你身體有什麽不適之處?”


    “沒有啊。”沈鈞鈺輕輕搖頭,眼中滿是困惑。


    在這個當口,沈鈞鈺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那雙深邃而狹長的眼眸中,閃現出幾分水光瀲灩,疲憊之色顯露無遺。


    沈文淵目睹此景,心中千言萬語難以言表,沉聲勸慰道:“鈞鈺,不可因小疾而忽視治療。”


    沈鈞鈺一頭霧水,滿臉茫然,“父親,我並未患病,何來忌醫之理?”


    沈文淵見兒子堅持不認,決定直言不諱。


    畢竟,靖安侯府至今尚無子嗣承歡膝下,若是沈鈞鈺已有了子息,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會多此一舉。


    “你正值新婚燕爾,歡愉之事難免。精神不振,體力不濟,自當求醫問藥,不可諱疾忌醫,否則,若影響到子嗣綿延,我靖安侯府的子嗣如何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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