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府後,沈鈞鈺將自己封閉於書房中,沉默不語,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此時,驚蟄手捧著香氣撲鼻的桂花糕,步履輕盈,笑靨如花地來到江籬麵前,“江籬大哥,這是世子最鍾愛的桂花糕,能否允許我親自送進去?”


    “世子夫人讓你送來的?”江籬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最近世子心情抑鬱,情場失意,官場亦多舛。


    驚蟄略一遲疑,輕輕點頭,“世子夫人憂心世子安危。”


    江籬何等機敏,他從四歲起便踏入靖安侯府,府中大小事宜,鮮有他不知曉。


    如果世子夫人有意示弱,她自會親臨,怎會派遣這位陪嫁丫鬟前來?


    “驚蟄姑娘稍候,我這就進去通報。”


    “有勞江籬大哥。”驚蟄心中激動,眼中滿是期待,她希望自己能引起沈鈞鈺的關注。


    沈鈞鈺方才正在揮毫潑墨,試圖以此平複心緒,筆走龍蛇,心緒愈發煩躁。


    聽到江籬的稟告,沈鈞鈺微微揚眉,嘴角露出一抹淡漠的輕笑,“讓她進來吧,我倒要看看晏菡茱究竟有何能耐,竟管不住自己心野的丫鬟?”


    “遵命,世子。”江籬微微俯身,縮了縮脖子,投給驚蟄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驚蟄姑娘,世子已經示意您入內了。”


    然而,驚蟄完全沉浸在即將見到世子的高漲情緒中,對江籬的暗示渾然不覺。


    她手提食盒,步履輕盈如蓮,緩緩步入房中。


    她模仿著晏芙蕖那獨特的嗓音,語調柔美,聲音輕細,“世子,驚蟄給您請安。”


    沈鈞鈺聽聞這近似晏芙蕖的嗓音,眼前浮現出驚蟄模仿晏芙蕖那含羞帶嬌的姿態,不禁想起晏芙蕖那正義凜然的話語。


    昔日的深厚情誼,被徹底顛覆。


    可憐他沈鈞鈺,曾對晏芙蕖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再聯想到在永昌伯府門前,晏芙蕖那欲言又止、飽含苦澀的目光,便可推斷出晏芙蕖的表裏不一。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是世子夫人派你來的嗎?”沈鈞鈺心中浮現出另一位善於偽裝的晏菡茱,表麵上溫柔賢淑,實則心狠手辣。


    驚蟄嬌柔地應道,展現出事先在鏡前練習過無數次的美妙笑容和儀態,“迴世子,正是世子夫人讓奴婢前來。”


    沈鈞鈺目光冷漠地瞥了幾眼賣力表演的驚蟄,心中的厭惡愈發強烈,“晏家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嗎?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什麽?”驚蟄一瞬間愣住,目瞪口呆,“世子,奴婢……奴婢怎敢,隻是……”


    沈鈞鈺冷笑一聲,轉過頭去,“不,你敢,而且你已經做了。晏家的規矩固然不怎麽樣,但在我靖安侯府,絕不允許心機深沉的丫鬟。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以示警戒。”


    驚蟄驚愕不已,砰然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世子,奴婢真的隻是想盡心侍奉您,絕無半點惡意,求求您開恩,饒了奴婢這一迴。”


    沈鈞鈺決然轉身,不願再將一絲目光留向驚蟄。


    江籬迅速領命,即刻將驚蟄拖出去。


    驚蟄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的驚愕,企圖用盡力氣大聲求饒,然而江籬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捂住她的口,防止她的哭號打擾到主人的寧靜。


    僅僅過去不到半個時辰,關於世子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遭受重懲的消息便如同野火般蔓延開來。


    白露滿臉驚恐,步履匆匆,前來報告:“世子夫人,驚蟄……驚蟄被打得昏死過去了!”


    晏菡茱輕輕揮動著團扇,語氣淡然地說:“袁嬤嬤,派人去請郎中來為驚蟄療傷,不可讓世子有任何抓住把柄的機會。”


    “世子夫人考慮得非常周全。”袁嬤嬤領命後,疾步離開,急忙安排下人去請郎中前來府中。


    待袁嬤嬤離開之後,白露才敢於釋放自己的情感,淚水奪眶而出,她硬咽著詢問:“世子夫人,驚蟄姐姐被打得實在太慘了。您為何還不願意向世子稍微示弱,難道是擔心自己也會受到懲罰嗎?”


    晏菡茱輕輕搖頭,語氣溫和而堅定:“白露,我之所以沒有向世子示弱,是因為現在時機尚未成熟。隻有捕捉到最恰當的時機,我們才能取得事倍功半的效果。”


    “世子孤高自傲,一旦得知晏芙蕖表裏不一的真麵目後,他必然不會再執迷不悟。但驚蟄卻依然效仿著芙蕖的打扮和言談,若她不受到懲罰,那還有誰能呢?”


    “再說,世子與我之間雖然關係緊張,但他夜夜宿在書房,並未與丫鬟們有染,這證明他重視禮儀,嚴守規矩。他誌向高遠,定不會在妻妾之間的私事上犯下寵妾滅妻的錯誤,損害自己沉迷女色的名聲。”


    白露聽後,震驚之餘不禁感歎,她突然意識到驚蟄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落活該得個如此下場。


    晏菡茱的這一番剖析,不僅是對白露的啟示,也是對袁嬤嬤、侯夫人,乃至對沈鈞鈺本人的深刻警示。


    在目睹驚蟄被打得血肉模糊、陷入昏迷的慘狀後,晏菡茱不禁心生感慨。


    無數次的教訓告訴她,欲速則不達。


    麵對沈鈞鈺這樣一位天賦異稟、性格孤傲的奇才,硬碰硬隻會適得其反,唯有智取方能奏效,然後再如小火燉煮般慢慢滲透。


    靖安侯府宅心仁厚,為驚蟄請來了醫術高超的郎中,及時對其進行了治療。


    在昏迷中度過了發燒的一夜,驚蟄在第二天清晨終於退燒,保住了性命。


    原本蠢蠢欲動的丫鬟們此刻都已安靜下來,再也不敢有半點歪念。


    晏菡茱僅安排丫鬟們照顧驚蟄,自己卻未親自前往。她去拜見靖安侯夫人蘇氏時,請求前往榮恩寺,為正在禮佛的靖安侯府老夫人請安。


    蘇氏考慮到自從成親以來,兒媳和兒子都未曾去請安,也覺得是該去探望的時候了,“府中瑣事繁多,我無暇分身去給老夫人請安。菡茱,你既然掛念老夫人,那就代我前去吧。記得多帶幾個侍衛。”


    “多謝母親。”晏菡茱微微垂眸,溫順地應承下來,“母親為我和世子操勞,祖母則為我們祈福,我心中感激不盡,必定會孝順母親和祖母。”


    靖安侯夫人笑了笑,本想勸導晏菡茱服軟,但,轉念想到昨日兒子的憤怒,估計他此刻仍在氣頭上,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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