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著月光的湖畔,蕩起一陣陣波紋。


    沈無憂坐在石頭堆上,目光徐徐落在正在鬱悶打水漂的黃浩軒身上,沉默了會,收迴視線,遙望起遠方明月,緩緩問道:“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嗯?”


    黃浩軒抓石子的動作一滯,疑惑的看向沈無憂。


    兩人對視片刻。


    他笑了笑,無奈搖搖頭,“沒有,所以我挺羨慕你的,剛來魔都,就能找到像雪梨大小姐那樣好的女朋友。”


    “居然沒有嗎?”


    沈無憂臉上閃過短暫的意外,微微一笑道:“以我男性的視角來看,也不得不覺得你長得很帥,又有錢,怎麽會沒有。”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花花公子嗎?”


    “如果單從表麵上來看的話,我的答複是yes。”


    湖麵掀起陣陣波紋。


    一陣無語笑聲持續迴蕩著安靜的夜晚。


    又在不一會後陷入沉默。


    黃浩軒抬頭望著無邊無際的暗沉天空,兩手收攏起雙腿,深深歎了口氣,


    “說實話,我身為黃家大少爺,根本什麽都不缺,可我總感覺心裏空空的,特別是最近,整個人都像失了魂一樣,我爸媽都擔心的不得了。”


    “那你還說對唐雅沒那種感情,真是自己騙自己。”沈無憂抓起兩顆石子,在手中搗鼓。


    粗糙的碰撞聲掩蓋了短暫的沉默。


    黃浩軒自嘲一笑,毫不在意白色外套染上塵土,石子的硌硌感,歎氣一聲,平躺在石頭堆上,注視著星光璀璨的夜空,平靜的眼底湧上一股酸澀感,


    “前幾天,我有去過一次唐家,並且進了小雅的房間,壓著她,強吻了她,”


    黃浩軒抬手觸碰著嘴唇,似乎是在迴味,可下一秒就摸向了自己的右臉,“我真是一個流氓,難怪會被扇一巴掌,她會討厭我也不無道理。”


    “討厭?為什麽這麽說?”沈無憂麵露疑惑。


    當時她躲在暗處窺聽這一切時,並未發現在這一過程有反抗的聲音。


    巴掌聲倒是有。


    隻不過,在房間裏沉默了將近一分鍾才傳來。


    唐雅反射弧會這麽長嗎?


    “因為,那時候葉天河來了,我吐了血,他也吐了血,小雅把手帕給他了,而不是我。”


    “而且,從那之後,她就把我拉黑了,無論我再怎麽想見她,她也不願意,肯定是鐵了心要斷了我們間的關係吧。”


    迴憶就像殘留在血肉裏的玻璃纖維,刺痛著全身,分不清是殘存痛苦在心中迴蕩,還是此刻的劇痛。


    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唐雅對他很好,他受傷了會幫他包紮,他哭了會抱住他,一遇到事情,總是擋在他身前。


    這份情感,怎麽可能輕易忘掉。


    黃浩軒泛紅了眼眶,五指抓向零零散散的石堆,用疼痛來宣泄著不甘的情緒,直至指甲縫裏滲透出鮮血,這才感到些許放鬆。


    沈無憂用餘光注視著他狼狽的模樣,收迴視線,起身拍了拍沾染著衣料灰塵,隨後手掌探向衣服內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錄像儀,朝黃浩軒憂愁的麵容丟去。


    緩緩走向湖邊,在疑惑目光注視下,迴眸一笑。


    “你難道就不感到奇怪嗎?他們之間怎麽會忽然訂婚。”


    “難道......”


    黃浩軒拿住錄像儀,挺起身子,彎腰仔細注視著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幀,任何一句話。


    寧靜的湖畔也在此刻,迴蕩著當時的所有交談聲,仿佛讓人置身其中。


    【你的朋友的確可以幫你,但是,就算找到證據把那群人抓了又怎樣,他們會因你的父親全都償命嗎?】


    【答案是不能。】


    【死的人或許隻是一個替罪羔羊,並非他們其中一人,過個十年,二十年,他們仍舊可以出來逍遙法外。】


    【而我,有辦法讓你把他們全都殺了,隻要你肯把股份給我,並且獨自攬下罪名。】


    【..........】


    【唐小姐,如今,你還猶豫什麽,你雙腿癱瘓,痊愈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你還指望黃家大少爺照顧你一輩子嗎?】


    【..........】


    【嗬嗬,就算他真的喜歡你,願意這麽做,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想拖累他,他也有更好的人生,不能因為你的雙腿,束縛了他今後的未來。】


    【..........】


    【嗬,從你的眼神中,我就能看出,你已經動搖了。】


    【實話告訴你,不僅唐家,就連夏家也參與其中,如果你的朋友幫你,要是最終那群罪魁禍首哪怕留有一個僥幸者,那麽......】


    【你的朋友就得迎接來自兩個家族的報複,而這,與家族底蘊無關,是拋下所有,直取性命的怒火。】


    【..........】


    【嗬嗬哈,別以為他身為黃家大少爺就能幸免於難。】


    【要知道,人,是一種極為脆弱的生物,不知不覺間,就會死亡,即使是魔都第一的白家,也死去了一個長子,包括我,隨時都可能會死!】


    【但是,選擇我,你不會拖累任何一個人,並且能得到一把鋒利的刀!!】


    【..........】


    【唐小姐,別再抱有僥幸了,殺了他們,鏟除隱患,為父報仇,了結所有,別做他人的累贅,我葉天河,幫你!】


    夜晚的冷風拂過波紋徐徐的湖麵。


    錄像帶裏傳來的交談聲,宛如黎明的鍾聲,於腦海中沉重的迴蕩。


    黃浩軒顫抖著雙瞳,呆立當場,久久無法迴神。


    沈無憂蹲下身子,凝眸注視著湖麵,沉默不語。


    許久過去。


    這才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道顫音,


    “也就是說,她不想成為我的累贅,才表現得很討厭我的樣子?”


    “不需要問我,你認為的,就是答案,嘶......”


    一陣涼風驟然襲來。


    沈無憂緊緊裹住向兩邊敞開的大衣,身子瑟瑟發抖的轉過身,麵向黃浩軒。


    “好冷。”


    好想迴家跟雪梨暖被窩。


    “.......”


    黃浩軒垂眸凝視著錄像帶裏的唐雅,沉默許久,伴隨著一陣無奈笑意,緩緩直起身子,將錄像帶拋向沈無憂,嘴角微抬。


    說什麽連累他。


    他心甘情願。


    “謝謝。”


    “沒事。”


    “幫我個忙。”


    “你說。”


    “我想徹底解決這一切,當著葉天河的麵,搶迴小雅。”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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