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好最後一個傷口的細麻布,年輕的醫者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薄汗,長舒了口氣。


    他直起腰,看著麵前上半身包成粽子的青年,輕聲囑咐道:“傷口雖然多了些,但都不深,且有意避開了要害,所以沒什麽大礙,注意換藥和避水,約莫有個半月二十天便好的差不多了。”


    楚河披上內衫,朝他點頭致意:“多謝了。”


    醫者躬身行禮後,披好披風,拿上藥箱退出了房間。


    另一側的軟榻上,賀石赤著上半身,雙腿盤起,正在伸出手烤火。


    少年人纖薄的肌肉線條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比往常更加深刻。


    他從左肩至右側腋下纏了細麻布,一絲紅色從肩頭滲出,雖也掛了彩,但看著倒是比楚河好多了。


    看著醫者離開,楚河站起身,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牆邊舀水洗手。


    “二師兄,你這傷看著可夠嚇人的,方才沒擦幹淨的時候,瞧著像個塗了紅漆的泥人似的。”


    楚河聽見他別具一格的形容,嘴角微微勾了勾,拿起架子上的布巾擦手:“隻是看著嚇人罷了,真說起來,可沒大師姐身上的那處刀傷重。”


    賀石眉峰微蹙,眸中閃過一絲擔憂:“方才聽醫者說沒什麽大礙,隻是估計有段時間不能再使力了。”


    楚河眸中閃過一絲冷芒:“大師姐武功屬當世一流,能傷她這麽重的,一定不是普通殺手,其中定然有什麽陰謀。”


    賀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好了,小師弟,快去休息吧,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楚河把一套被褥搬到軟榻上,“你去裏間睡。”


    賀石乖巧地點點頭,拿起自己的幹淨衣裳進了裏間。


    為防止今夜再有人來襲擊,來到新院子後,幾人決定兩兩作伴休息。


    白玉深沒受什麽傷,提出來給夏鳶和楚雲絲守夜。


    夏鳶見楚雲絲還在昏睡,自己此刻也沒了戰鬥力,於是隻好同意白玉深的建議,暫且委屈他一夜不眠。


    但他似乎還挺高興?


    夏鳶沒再多問,失血過多的虛弱讓她很快便感到陣陣困倦。


    想到白玉深此刻正坐在屋脊上守夜,她便沒再堅持保持清醒,而是鬆開心神,放鬆地陷入了深眠。


    屋頂上,白玉深抬腳掃掉大片的雪塊,就這麽隨意仰躺在冰涼的瓦片上,雙手交叉枕在腦後,出神地望著時隱時現的彎月,不知在想些什麽。


    隔壁房間內,火盆中的燃盡的炭塊尚有餘溫,賀石和楚河一裏一外,也都沉沉睡去。


    院子裏一時陷入安靜,隻餘寒風唿嘯。


    忽地,裹著被子仰麵躺在床上的賀石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在不停地四處轉動。


    ……


    賀石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天上飛,但又不像在天上飛。


    因為他的視線雖然是從極高處往下看的,但卻並沒有看見自己的手腳。


    這種感覺,讓他想到了做夢。


    但似乎又不像做夢。


    因為人不會夢到認知以外的東西,就比如現在賀石所看到的場景。


    眼前有絲絲縷縷的雲霧飄過,雲霧之下是一座難以想象的巨大的類似於城池的地方,但這城池又沒有城牆。


    而且城池中有很多特別高的不斷反射著光芒的……高樓?


    寬闊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鋪成的黑色地麵,以及在地麵上緩緩移動的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小黑點,是某種他沒見過的大型野獸嗎?


    賀石想看清那野獸的全貌。


    這個念頭剛出現,眼前的視野就突然縮小,那座巨大的城池則不斷放大。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從高空墜落一般,帶來一種強烈的失重感和眩暈感。


    賀石下意識在心中喊停,就在下一瞬間,眼前的畫麵便又停住不動了。


    賀石穩了穩心神,沉著氣繼續去觀察這個陌生的世界,這一看,他就不可思議地呆住了。


    此刻他的視角正好停在方才在高空時看到的最高的那棟樓最上麵幾層的旁邊。


    如此近距離的巨物讓賀石產生了本能的一種恐懼感,他呆呆地看著在那離地最少百丈高的樓層裏來來往往的人們,大腦一度停止了思考。


    他想著靠近那些人,視線便緩緩接近那層樓,最後停在整麵的玻璃牆外。


    賀石看著幾近透明的大塊玻璃,心中震撼難言。


    這些都是琉璃嗎?還是水晶?


    他透過玻璃向裏麵看。


    那是一間巨大的屋子,牆壁和地麵都是幹淨到刺眼的白色,地麵上放著一些類似於桌子的家具,用格柵隔開,桌前坐著一些年輕男女。


    他們都穿著顯露身體線條的衣裳,裁剪簡單,料子千奇百怪,就連頭發,都有很多種顏色……


    除了這些之外,屋子裏還擺放了許多他聞所未聞難以想象的東西,有一按就能流出開水的機關,一按就能吐出紙張的機械,甚至還有可以藏下許多人的薄薄的一塊板子……


    賀石看呆了,他低下頭去,強忍住暈眩的感覺,緩緩沉下視線,看到了那些大型的野獸——


    近距離一看,那其實也不是野獸,更類似於一種機關獸,歐陽家近幾年都在研究這個東西。


    但這裏的機關獸裏不但都坐著人,還能不停奔襲,令行禁止,發出刺耳的咆哮,臀部的位置會噴出難聞的氣體……


    就算是再讓歐陽家研究個一百年,恐怕也研究不出這樣的東西。


    賀石目光微轉,不小心看到了一個穿著短裙和短靴的女孩,心中頓時一驚,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方才的那個地方了。


    周圍沒有那種高到讓人難以想象的巨型建築,最高的好像也就……


    賀石數了一下,十二層。


    這四周的味道很複雜,除了那股機關獸排出的煙霧味道外,還有許多獨特的香味交匯,聞著好像都是食物的味道。


    他眨眨因為過度使用而變得酸澀的雙眼,收迴打量四周的視線,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一處房子上。


    房子有一扇漆麵非常漂亮的門,門邊是刷的雪白的牆壁,再往過看,是一整麵巨大的琉璃牆,擦得很幹淨,如果不是上麵貼著一些奇怪的圖案和符號,很容易讓人把它當作空氣。


    這座漂亮的小屋上麵掛著一塊牌匾,寫著三個形狀怪異的字。


    賀石仰著頭一一辨認。


    這幾個字好像是——小,甜,最後那個字是,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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