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筠明麵上沒有同謝璟衡鬧掰,私底下開始暗暗和謝重淵往來。


    他沒有將自己換了支持對象的事告訴陳琄,他這個大侄子風流浪蕩,不是個正經人,又愛喝酒,萬一哪天醉酒了,嘴沒個把門,一個不注意就可能透露了出去。


    謝璟衡要是知道他投誠了謝重淵,那他也就沒有機會繼續在謝璟衡那邊套取情報順帶著再挑唆他幹點蠢事。


    唉,陳琄啊,愁啊,養了他這麽些年,怎麽就不上道呢。仕途沒走上,尋花問柳的事倒是幹了個遍,唉。


    錢筠惆悵不已。他一直把陳琄當做半個兒子,現在沒了錢沆,他幾乎視陳琄如同親子,他得想辦法把他拉到正途上來,他要……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鬼鬼祟祟溜進來的身影。


    “站住!”


    陳琄尷尬轉身,擠出一個笑容,“嘿嘿,叔,中午好啊,今兒的天氣真不錯,嗬嗬,適合出去曬太陽。”


    他腳步虛浮,衣領歪歪斜斜,臉上掛著的黑眼圈隔大老遠都能看見,渾身散發著酒氣。


    夜不歸宿!到現在才迴來!


    錢筠一氣之下,禁了陳琄半個月足,讓他好好閉門思過。


    餘晚煙對於錢筠和謝重淵之間的往來一無所知,她也不知道謝重淵早就沒了政治聯姻的念頭。


    最近這段時間,她不斷地向謝重淵示好,親近他,偶爾得了個新奇玩意兒也會跑去書房找他。


    對於她的撒嬌、鬧小脾氣,謝重淵倒是很受用,他的晚晚與他似乎越發親密無間了,她是不是也喜歡上他了?


    隻是,還不夠,晚晚對他的喜歡還是不夠多。她現在鬧著要出去玩的次數越來越多,隻要不同意,她就甩臉色,甚至不許他晚上進她的屋子。


    謝重淵不理解,外麵的世界有什麽好的,為什麽晚晚總想著出去呢?她就不能隻看著他一個人嗎?


    可每當觸及那雙哀怨委屈的眼睛時,謝重淵什麽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隻能讓玄影多盯著點,他想讓她高興些,也多喜歡他一點。


    不知為何,午夜夢迴,謝重淵偶爾會想起他們第一次出去逛夜市,他沒有抓住晚晚,衣袖從指間滑過,晚晚頭也不迴地走了。每每想起這個畫麵,謝重淵就無比煩躁。


    好在如今晚晚雖然喜歡出去,卻不貪玩,每次都會準時甚至提前迴來,在外頭也不多與不相幹的人搭話。迴了東宮後,她也會主動告訴他去了哪看了什麽玩了什麽。這讓謝重淵的心稍微安了些。


    京城很大,餘晚煙出去了好幾迴隻是摸清了部分路線。


    她趴在案上,指尖沾著茶水,慢慢畫著京城的路線圖。路線複雜,不能光在腦子裏想了,得邊畫邊複習。


    “你在做什麽?”


    謝重淵的聲音靠近,餘晚煙順勢一抹,案上的水漬立刻亂了,讓人瞧不清原先的模樣。看,這就是不拿紙筆畫的好處。不然這個時候她總不能當著謝重淵的麵把紙吃了吧。


    “畫畫。”


    “嗯?在畫什麽?”


    “宮殿。”


    謝重淵看著淩亂的水漬,笑問:“你這是什麽新奇的畫法?”


    餘晚煙當著他的麵,將那水漬抹得更亂,“別看啦。我本來就不擅長畫畫,省得浪費筆墨了,就隨便畫著玩。”


    “這點筆墨你就不用替我省了。我的畫技還可以,想畫什麽,我教你。”


    “是是是,您什麽都會,真厲害,叫你一聲老師可以了吧?”


    說著,餘晚煙拉著他的衣袖往外走,“外麵陽光那麽好,一起出去走走呀。”


    謝重淵順從地跟了過去。


    花園裏,餘晚煙摘了朵花,迴頭剛要同謝重淵說話,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花開得那麽好,你不看花,看我幹什麽?”


    謝重淵接過她手中的花朵簪入她的發間,讚賞道:“人比花嬌。”


    餘晚煙愣了下,想到什麽,臉一紅,低罵了一聲,“不要臉。”


    她背對著謝重淵坐在秋千上。


    “誇你呢,怎麽又給我甩臉色?”


    餘晚煙不理他。


    謝重淵笑了幾聲,開口道:“好了,有正事跟你說。晚晚,謝璟衡的人去了江都。”


    江都,這個地方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仔細算算,她離開江都不過一年有餘,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是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的人去江都做什麽?”


    “他打算接你舅舅他們來京城。”


    “……”


    餘晚煙沉默了。什麽情況?謝璟衡有接人進京的愛好嗎?先是她,接著又是林家。這一次,謝璟衡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前段時間見了兩次謝璟衡,他想往我這邊塞人,我沒同意。我的身邊隻有你一個女子,他又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他打算接林家人進京,林家都是你的親人,謝璟衡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邊入手。當然了,按照他的性格,很大可能是想著羞辱人。”


    謝重淵一手抓著秋千,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晚晚,林家人待你不好,要不要我直接讓人……處理掉。”


    處理掉大概率是指把他們都做了。


    餘晚煙低垂著眼睛,猶豫了會兒,道:“還是……不要吧。謝重淵,他們是我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了,你能不能……不要殺他們?”


    她的懇求出乎謝重淵的預料。


    謝重淵知道餘晚煙在林家的那幾年過得非常糟糕,飽受欺淩,後來她的舅舅林大保見她貌美,便打算將她嫁給一個老頭換取利益。晚晚正是在逃跑的路上與他相識。


    晚晚入了東宮後便不再提及林家,她雖然不提,謝重淵卻是一直記在心裏的。他原本打算等朝局都穩定下來了,再把林家的人帶到京城,將這些曾經欺負過晚晚的人一一報複迴去。


    謝重淵記得初遇時候餘晚煙眼底的痛苦、怨恨、茫然,所以他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麽她現在想放過他們。


    餘晚煙仰頭,陽光刺得她眯起了眼睛,她握著謝重淵的胳膊,小心地懇求,“你可不可以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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