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煙抬著的胳膊僵住了。


    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兒。當初周聿辭為了救她,手受了傷,她當時就拿了帕子給他擦拭傷口,後來忘記要迴來了。


    可是這個款式的帕子她以前買了一遝,離開江都後就沒再用了,謝重淵是怎麽知道的?


    謝重淵看出她眼中的疑惑。


    “晚晚,我們以前相遇時,你用的就是這個帕子給孤擦拭的傷口,你忘了。”


    肯定的語氣,暗含著譴責。


    他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晚晚為什麽要忘了?


    在他們分別後的那段時間裏,他總能不經意地就迴憶起彼此相處的每一個畫麵,他清晰地記得晚晚所有生動的表情,命運般的糾葛讓他品味到了思念的滋味,可晚晚忘卻了。


    他麵無表情地當著餘晚煙的麵點燃帕子,火勢漸起,頃刻間帕子化為灰燼。


    謝重淵語氣森然:“你給了別人,被別人碰過了,髒了。”


    餘晚煙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伴隨著熱浪從對麵傳來。他不喜歡周聿辭這個人,連帶著不喜歡與之相關的一切,所以燒了帕子,可以理解。可帕子都燒完了,怎麽還不高興呢?


    她默默坐直身子,索性不再去看謝重淵,專心聽戲。


    戲曲已到了尾聲,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落下帷幕。


    “還想繼續聽嗎?”謝重淵的聲音裏難辨喜怒。


    問的話很平常,可問話的人不尋常。餘晚煙頭疼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她現在伴太子都感覺跟伴個老虎一樣了。


    該死的周聿辭,沒事惹什麽謝重淵,現在連累到她身上來了。


    餘晚煙罵了兩句後,才道:“都聽殿下的安排。”


    謝重淵將茶杯重重放下,冷聲喊道:“餘晚煙。”


    “在。”


    餘晚煙匆忙應聲,就要站起來聽他的吩咐。都連名帶姓地喊了,可見他現在有多不高興。


    “坐下。”


    餘晚煙頓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硬生生地紮了個馬步。


    謝重淵再次開口,“坐下。”


    得了命令,她重又坐了迴去。


    眼角的餘光瞟見玄影,又悄悄打量了周圍,沒看到那個寒光,不知道他藏在了哪裏。餘晚煙打心眼的佩服,她很好奇這些人是怎麽熬過謝重淵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的,哦,還有流霜他們也是,到時候得去向他們請教一下。


    “晚晚,孤說過,在孤的身邊,你自在些,不必那麽拘束。”


    餘晚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記住了。”


    表麵上在答應著,實則暗自腹誹,好話盡被他說去了,到時候一個不小心惹怒了謝重淵,遭罪的又是她。


    還自在些,嗬,要是真心希望她能自在生活,謝重淵為什麽要逼著她進東宮?她如今的行動看似沒有被限製,那是因為她整日閉門不出,什麽都沒有做。若她真隨心所欲,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就見不到太陽了。


    “晚晚,還想看戲嗎?”


    “不看了。”


    看什麽戲?戲台上的戲總有落幕的時候。戲台下的呢?她,謝重淵,章平帝,平陽侯府,三皇子,還有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共同演繹的大戲,永不落幕,直到表演者死去,屬於他的戲份或許才結束。


    謝重淵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


    去哪?她不知道。


    若是在蕭縣,她可以去采花,可以去爬山,可以去劃船,可以聽街坊鄰居嘮嗑,可以幫街頭的大娘做糕點,她有好多的事情可以去做。


    可是,這裏是京城。


    鳥兒在籠中,便什麽都做不了。


    餘晚煙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京城,我完全不熟悉。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


    謝重淵一怔,心裏頭忽然有些不是個滋味。


    現在外麵的形勢複雜,他不放心晚晚和別人接觸。她終日獨自待在屋子裏,無所事事,確實孤單了。


    或許,可以考慮找個人來陪陪她?這段時間他很忙,明的、暗的,許多事情都要處理。等到時候再說吧。


    謝重淵站起身來,看著她,“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去用膳。今晚有燈會,晚膳後,孤帶你逛一逛京城的夜市。”


    “嗯。”


    他們坐上馬車,餘晚煙也不問去哪,問了也沒用,反正跟著謝重淵走就好了。


    一路很安靜,餘晚煙有些尷尬。她想到既然謝重淵讓她自在些,那就……隨便聊點什麽吧。


    她輕咳一聲,道:“剛才遇到周玉寒,我和她打招唿時稱唿她錢夫人,她的神情一瞬間好像有些微妙。怎麽說呢,她掩飾的很好,但我就是覺得不對勁。你說,她和錢……錢沆的關係,是不是有一些奇怪?她夫君病故也才一年多。他們以前的關係是不是不好呀?”


    謝重淵淡淡開口,“晚晚,你放在別人身上的注意力倒是挺多。”


    得嘞,聽這話說的,好像又不滿了。


    餘晚煙閉嘴了。嗬,這還要她怎麽自在?說兩句話就不高興,她真心覺得他們倆不適合待在一塊兒。


    謝重淵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他沒別的意思,晚晚是他的人,難道不應該多看看他嗎?總盯著平陽侯府是怎麽迴事。


    “之前沒有傳出過他們夫妻不和的消息。不過你放心,這事孤在查。晚晚,除了在孤這裏,對著別人,關於侯府你一個字也別提。”


    餘晚煙小聲嘟囔,“知道的,我又不傻。對著你我都不想提呢。事到如今,還不都是你逼著我說的。”


    她委屈巴巴的埋怨無意間帶著一股嬌俏之意,謝重淵嘴角的弧度往上揚了揚。


    至於平陽侯府的那點事什麽時候捅破,他自有打算。晚晚對那些人的關注太多了,多到讓他忍不住地去猜測晚晚和周聿辭曾經在江都到底發生過什麽,又是什麽事情導致晚晚獨自逃離江都。


    對了,還有她在江都的那些親人,逼著她嫁人,這些賬,到時候也得一一算清。


    派去江都的探子應該也快迴來了。


    不過,比起直接看那些被記錄在密信裏文字,他更希望晚晚能親口告訴他。他想看到晚晚依賴他,他不介意晚晚借他之手除去過去欺淩過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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