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煙端坐一旁,聽著婉轉的琴聲,鬆了口氣。剛才那首曲子應該是謝重淵拿手的,他隻是隨手一彈而已。嗯,一定是這樣的。


    如此美妙的琴音理應讓人十分享受,餘晚煙卻因為心緒不寧,在這如坐針氈。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正在她憂心忡忡的時候,一道暗影落下,寒光帶來了一封密信。


    謝重淵頭也不抬,專心致誌地撫琴。


    餘晚煙瞅瞅他,又瞅瞅寒光,都開始替他急了。


    跟謝重淵幾次接觸下來,她知道玄影在明,寒光在暗。既然是寒光帶來了密信,那一定是十分機密且見不得光的事情。


    等謝重淵不緊不慢地彈完一支曲子,寒光這才將信封奉上。


    眼看著謝重淵取出了信,餘晚煙移開視線。她現在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


    她剛要站起身,謝重淵盯著信,淡淡開口:“去哪?坐下。”


    餘晚煙又隻好老老實實地坐迴原處。


    好安靜,安靜到讓人無端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情緒。


    謝重淵看完信,吩咐道:“燒了。繼續盯著。”


    “是。”


    寒光帶著信悄然無聲地走了。


    餘晚煙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心中暗暗感歎,能成為太子身邊的暗衛,想必功夫十分了得。


    “晚晚在看什麽?”謝重淵撥了下琴弦。


    “我……好奇……”


    謝重淵撇來一眼,餘晚煙心思一轉,道:“我在想殿下接下來應該有事情要忙吧?不如,今天琴就彈到這裏?”


    “孤還以為你是在好奇寒光……”


    “沒有,怎麽可能。他是殿下的人,深受殿下信任,我沒什麽好奇的。”


    “或者是在好奇那封信裏的內容。”


    “嗬嗬,殿下想多了。關於您的事,我一點都不好奇。”


    謝重淵看著她低眉順眼地坐著,心裏的一個念頭越來越深。


    “孤倒是希望晚晚能對孤多好奇一些,也多上心一些。”


    謝重淵說著便靠近了些,“說來信裏的東西還是和你有關呢。”


    和她有關?餘晚煙愣了一下,猛然抬頭。謝重淵派人去查她?查到了什麽?


    “你在緊張?所以,你背著孤做了什麽?”


    餘晚煙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絲絲疼痛讓她平靜下來。


    “我日日呆在這座院子裏,殿下若是想知道我做了什麽,流霜自會告訴你。關於我之前的事,我也都告訴過殿下了,並無隱瞞。至於緊張,殿下這般隨意猜忌人,當然讓人心生畏懼。”


    謝重淵挑眉,“說來說去,倒是孤的不是了。”


    餘晚煙木著臉,道:“不敢。”


    “孤說了,在孤這裏,你可以隨意些,不必同那些人一樣,畢恭畢敬。”


    謝重淵重新看向案上的古琴,細細打量著。


    “孤說了和你有關,那還是因為多虧了你,孤才能知曉平陽侯府的這樁醜聞。剛才孤派人正是去調查此事。”


    餘晚煙驚訝,“這麽快就查到了?”效率未免也太高了些。


    “還沒有。所以讓他們繼續盯著。”


    “哦。”


    “晚晚,你怎麽看?”


    餘晚煙一驚:“我看什麽?”


    “周聿誠和周玉寒。”


    “他們做出這種有悖倫理的事情,令人不齒。”


    “晚晚,你知道孤要你迴答的不僅僅是這個。”謝重淵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來看著自己,“平陽侯世子的這件事對侯府、對謝璟衡的影響,晚晚,你怎麽看?”


    餘晚煙唿吸一滯,心髒猛烈地跳動著。為什麽要問她這種問題?她隻想成為皇權爭鬥的邊緣人物,慢慢淡出去。


    “我……我不懂這些的。”


    謝重淵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發現周聿誠和周玉寒後並不驚慌,一臉凝重,又通過周聿辭完全確認了他們的身份,顯然是在思考平陽侯世子一事你該如何運用。”


    “晚晚,你一直都不笨。發現這種秘密通常有兩個選擇,要麽把它徹底咽到肚子裏,以後永遠不提,要麽將它作為籌碼,和人談判。”


    “晚晚來京城的時間雖然不久,但孤相信,你已經察覺了謝璟衡和孤並不和睦。或者說,你在徐州剛得知孤的身份時,就已經知道孤如今的地位並不穩固。”


    “所以,若是和人談判,你有兩個選擇。一,平陽侯府。孤認為,你不會投向他們。你握有他們相當致命的把柄,一旦被他們知道了,一定會除掉你這個隱患,以免日後橫生變故,致平陽侯府於死地。因此,選擇平陽侯府,籌碼就會變成一把砍向自己的刀。”


    “還有一種選擇,就是孤。孤要穩固自己的位置,勢必會削弱謝璟衡方的勢力。平陽侯夫人和謝璟衡生母阮貴妃是親姐妹,侯府是謝璟衡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世子與其妹不倫一事若是捅出去了,平陽侯府也就完蛋了,這於孤大有益處。”


    “晚晚救了孤,卻偏偏又是因為謝璟衡到的京城,和兩邊都沾上了關係。晚晚要是想中立的同時又毫發無傷,很難。你需要一個庇護。所以,晚晚想要用周聿誠一事同孤要些什麽?”


    餘晚煙麵色蒼白,手腳一點點涼了下去。謝重淵方才說的一番話恰好都是她在迴別院的路上所想的。隻是意料之外的是,謝重淵早就跟在她身後目睹了一切,以致她所有談判的資本瞬間化為烏有。


    現在她所有的心思都被一一揭露了出來,餘晚煙渾身僵硬,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太子心思之深,能力之高,身份之貴,她連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餘晚煙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謝重淵見她呆愣著不知所措,心下憐惜,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麽了?被嚇著了?晚晚,你不用怕孤。這件事仍舊算作你的功勞,你想要什麽,告訴孤,孤會考慮的。”


    餘晚煙心裏清楚,太子謝重淵根本就不是外界傳言的好相處的一個人,他狠厲、果斷、擅偽裝,他才不會真的好心腸去滿足別人的希望。所謂的恩賜也好,交易也罷,都隻能在他所允許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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