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淵又轉頭去看餘晚煙。


    身影小小的一團,趴在桌子上,看著有些可憐。


    他摸了摸自己的傷口,還疼著,如果再休養一天應該會好很多。等到了明天晚上,就能把床讓給她了。


    這麽想著,謝重淵終於慢慢睡著。


    天剛蒙蒙亮,餘晚煙就醒了過來。渾身的酸痛麻木讓她覺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誒,怎麽多了條毯子?自己半夜冷了夢遊去拿的?


    餘晚煙現在手麻的抓不住毯子,毯子滑落在地。


    謝重淵聽到動靜,已經醒了,隻是仍舊閉著眼睛。


    餘晚煙撿起毯子放在桌上。等那股麻勁兒徹底過去後,這才走到床邊,伸手摸上了謝重淵的額頭。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餘晚煙想起她的祖父,晚年摔了一跤,當時沒事,結果兩天後突然就一病不起,還發起了高熱。


    她正在想著自己的祖父,忘了將手收迴。直到手腕被扣住,驚得她低下頭,撞進了那雙幽暗難辨的眼裏。


    餘晚煙腦子“嗡”了一下,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周身揚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被困住了一般。


    好一會兒,她才迴過神,忙解釋:“我沒想幹什麽,就是,就是看你還沒有醒,擔心你發燒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現在天才亮了一點點,對於奔波勞累的人來說,現在還在睡夢中才是正常。


    她雖不了解謝重淵,但幾天相處下來,也知道此人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


    他該不會誤以為自己要害他吧?他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否則自己絕對不會多管閑事!


    “我沒想……”


    “我發燒了嗎?”


    解釋被打斷,餘晚煙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他這是相信自己了?


    “沒,沒有發燒。挺好的。”


    謝重淵這才鬆開她的手腕,慢慢起身,向外走去。


    “收拾一下,趁他們還沒起,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餘晚煙忙跟上,“誒?我們要和他們分開走嗎?可是我們沒有馬車啊。哦,你該不會要打劫他們吧?那車夫怎麽辦?我不會駕車,你還受著傷。不行,我們還是得跟著他們走,你聽我勸……”


    “安靜。”


    “哦。”


    兩人在桌邊坐下,喝著熱氣騰騰的白粥。


    白粥沒味兒,不好喝。


    餘晚煙想吃小餛飩、春餅、燒麥……可是,那些都要錢。


    算了,她得省錢。如果王嗣元丟下他們,兩張嘴都指望著那點碎銀支撐到徐州呢。


    可憐的餘晚煙到現在還沒發現,她那點碎銀早就被謝重淵順了個幹淨,一丁點兒都沒給她留下。


    “不想喝粥?”


    “沒。”也不是不想喝,她就是想吃更好吃的。


    小二端著一份小餛飩從他倆身邊經過,放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客人麵前。


    餘晚煙聞著味兒,抬頭眼巴巴地瞅了一眼,又低頭繼續喝沒滋沒味的白粥。


    “想吃?”


    餘晚煙不情不願地說了句,“沒。”沒有特別特別特別想吃。


    謝重淵知道她心思,笑著對小二喊道:“給她來一份小餛飩。”


    “好嘞,客官稍等,這就給您端來。”


    餘晚煙去扯他袖子,她這兩天好像養成這個習慣了。


    “我們沒錢的。”


    “沒事,王嗣元不差這點錢。”


    謝重淵繼續喝他的白粥,一舉一動都顯示了其良好的教養,不經意間便流露出了尊貴的氣息。


    餘晚煙呆了呆,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頃刻間就被拉遠了。


    這個自稱叫宋安的公子到底是什麽來頭?這等氣度,在她看來,就連平陽侯世子都不具備,而平陽侯世子已是她在年輕一輩中見過的最尊貴的人了。


    香噴噴的小餛飩放在麵前,餘晚煙突然沒了胃口。她對未知的前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或許,走這條路去徐州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晚晚,餛飩來了,小心燙。”


    謝重淵拿著勺子輕輕攪動著餛飩,直到熱氣散去了許多,這才重新將碗放迴餘晚煙麵前。


    “弟妹,好福氣啊,你的這個夫君是會照顧你的。”


    王嗣元的聲音從二樓傳來,餘晚煙心頭一顫,手中的勺子打在碗口,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次她可不是在表演膽小,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昨天半夜的動靜闖入腦海,她的耳朵一下子紅了起來。


    混蛋,流氓,惡心。


    她更不想吃了。


    謝重淵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笑著同他打招唿,“王老板,起這麽早?”


    王嗣元摟著小妾糜兒在他們桌邊坐下,“別提了,隔壁大清早的動靜太大,平白把人吵醒。不睡了,早點起,早點趕路。賢弟和弟妹昨晚睡得可好?”


    明知故問,不要臉!餘晚煙氣得想把一碗餛飩潑他臉上。


    糜兒在一旁嬌笑道:“夫君,這客棧又舊又破,睡得一點都不舒服,想必二位也沒睡好吧,不然這麽早起?今晚,我們找家好點的客棧,我腰酸背痛的,想好好休息。”


    王嗣元笑得開懷,“好好好,都依你,好好休息,腰就不酸了。”


    餘晚煙低著頭木著臉,攪動著小餛飩,一口都沒吃。


    謝重淵牽起餘晚煙的手,對王嗣元說道:“既然等會兒就啟程,我們先迴房間收拾東西。”


    “去吧去吧。”王嗣元隨意地揮了揮手,繼續和糜兒調笑。


    迴到屋內,關上門,餘晚煙主動甩開謝重淵的手,一言不發地去拿自己的包袱。


    謝重淵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心下無奈,看樣子王嗣元是徹底把她惡心透了。


    餘晚煙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換藥。”


    謝重淵順從地坐在她身邊,解開衣服。


    藥膏清涼,刺得他後背酥酥麻麻。


    謝重淵清晰地感知到藥膏被一點點鋪開,那微刺的感覺順著她的指腹緩緩往下。


    “好了,剩餘的你夠得著,自己塗。”


    餘晚煙看也不看他一眼,將膏藥丟在一旁,擦手去了。


    這麽生氣?


    謝重淵也不惱,自行將胸前的傷口塗好藥,穿上衣服。


    餘晚煙站在一旁背著包袱抱著琴等著,默不作聲。


    王嗣元派了那個替他們趕車的車夫過來敲門,“宋公子宋夫人,你們進屋那麽久,好了沒?我們家公子準備啟程了,讓我過來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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