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終於落下帷幕,林向安長舒了一口氣。


    自賭坊案發以來,他一直奔走謀劃,如今吳家倒台,涉案之人盡數緝拿,縣中風波漸息,才真正有了片刻輕鬆的餘裕。


    這樁大案能如此迅速地處理,趙澤的助力不可忽視。


    按照慣例,涉及抄家問罪的大案,即便縣衙再盡力,也需層層上報,來迴折騰少說半年。


    然而,趙家在朝中有人,關鍵時刻隻需遞一句話,案件便能優先處理,審訊、緝捕、定罪,一環緊扣一環,效率遠超尋常。


    ————————時間線迴到趙澤剛迴來的時候————————


    此番迴鄉,趙澤本是為了探望舊友,未曾想竟牽扯進這場風波,幹脆留在縣城,直至劉知縣將案情查清。


    趙澤並沒有走科舉仕途的路,他的祖父從邊鎮調迴京城任京營提督,而他舅舅一直在京裏任職。


    這樣的背景下,直接被家裏安排去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的生源多種多樣,既有通過科舉選拔的優秀學子,也有因家世、貢獻或捐資入學的人。


    大致分為四類:舉監、貢監、蔭監、例監。


    舉監:指參加京師會試未中進士的舉人,由翰林院擇優選送入國子監學習者。


    貢監:由地方官學選拔的優秀生員(如秀才)送入國子監學習者。


    蔭監:官員子弟因父輩功勳或官職而被特許入國子監學習者。


    例監:通過捐納銀兩等方式取得入國子監資格的學生。


    趙澤屬於蔭監,直接入讀國子監,待學成後進入軍中或錦衣衛。


    ……


    雖然三年未見,大家依舊毫無生疏感。


    那天,林向安一行人從縣衙出來時,天色已晚,大家雖然滿懷心事,卻也未再細談太多,紛紛告辭分開,約定改日再聚。


    趙澤決定留在縣城幾日,讓家裏的隨從不必繼續跟隨,安排他們先行返迴趙家。


    當晚,趙澤臨時住進了林家的縣城宅邸。


    現在這裏住著的隻有林向安、林橋和王和智三人。


    幾人小時候常一起玩耍,關係親近。


    趙澤住進來,倒也不覺得拘束,反而十分開心。


    夜晚,幾人圍坐在院中,迴憶起往日的點點滴滴,氣氛輕鬆愉快。


    趙澤和林向安並肩坐著,偶爾插話,王和智則時不時打趣幾句,氣氛仿佛迴到了少年時代。


    聊了一會後,王和智、林橋便離開,留兩人單獨在屋裏說話。


    從自己的包裹裏,趙澤拿出了一個包裹遞給林向安。


    “你之前送的酒,我爹特喜歡,他知道你考中了小三元,便托人收集的這些資料,想來對你最有幫助。”


    林向安微微一愣,接過包裹打開,看到裏麵有好幾本書。


    待隨手翻開一本,細看之下,他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這是曆年來各地過往鄉試的考題,還有當年優秀考生的答題內容。


    這份禮物的價值,遠遠超出了林向安的預期。


    雖然浙江省曆年的鄉試考題相對容易收集,但其他地方的鄉試考題卻並非易事。


    尤其在這信息閉塞的年代,要獲得這樣的資料,需要不小的渠道與人脈。


    林向安心中暗自感慨,這份禮物不僅是貴重,更是極為實用。


    和省城教育資源相比,這邊還是太有限了。


    這份鄉試考題,是他最需要的參考資料,能大致摸清考題的方向,也能使複習更加有的放矢。


    他抬頭,看向趙澤,眼中滿是感激,“阿澤,多謝你送來,迴頭替我向你爹多道謝。”


    趙澤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隨意說道,“這是我爹的心意,咱倆認識這麽多年,不必客氣。”


    頓了頓,又輕描淡寫地補充道。


    “咱倆從小一起讀書練武,我了解你,以你的才能必定能在科舉路上走得更遠,我爹也看好你。”


    林向安心中一動,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份禮物,更是一種期許和支持。


    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趙澤。


    “阿澤,你放心,我定不辜負你和你父親的期望。”


    趙澤輕笑,似乎已經預見到他的迴應,微微點了點頭,仿佛對林向安的決心充滿信心。


    “你打算何時參加鄉試?”


    若是鄉試過了,林向安便會去參加會試,那時候就能到京城再見了。


    鄉試的難度,比之前的縣府院試要高很多。


    尤其是浙江的鄉試競爭,更是激烈,少則兩三千考生,多則可能要五六千考生。


    而錄取的人數,基本保持在70-90人左右,一般不超過百人。


    這錄取的人數中,將近八成都出自紹興府、杭州府、寧波府,這三府教學非常厲害。


    林向安坦然迴答,並未隱瞞:“我打算參加後年的鄉試,不過得先通過歲試和科試。”


    眼下距離鄉試還有一年半的時間,而他急著解決吳家的事,正是為了盡早抽身,專心備考。


    趙澤點了點頭,對此並不意外,唇角微微上揚,笑著調侃道。


    “若是一切順利,咱倆兩年後就能在京城見麵了。”


    林向安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對我有信心啊!”


    趙澤隨意地晃了晃茶杯,語氣帶著幾分輕鬆。


    “那當然,你和吳家的恩怨,從我爹口中知道了,今日聽到你如何一步步對付吳家的,就更加不敢小看你了,想來科舉定難不住你。”


    之前,趙康平便和趙澤說了這些恩怨,包括後來林向安遇到土匪的事。


    而且從林向安動手對付吳家,這消息沒多久就傳到趙康平耳朵裏了。


    原計劃要晚幾天迴來的,結果抓緊將手頭事忙完後,就趕迴來了,趙澤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這不碰巧,就碰上了。


    林向安聞言,不禁失笑,搖了搖頭。


    “這可不一樣,扳倒吳家主要靠老百姓的力量,但考科舉卻是實打實的文章功夫,得下苦功夫才行。”


    這事是他挑起了百姓的憤怒,用百姓的力量給縣衙施壓。


    前麵的小打小鬧,沒有引起劉知縣重視,但吳家的事,大概讓劉知縣看到了不可控因素,限製民報的內容。


    不過百姓憤怒能被縣衙聽進去,那是因為劉知縣本身是個好官。


    若是遇到昏官,有可能直接暴力鎮壓,不管百姓死活。


    趙澤倚在椅背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調侃道。


    “可別說得這麽謙虛,你考了個小三元,這非常難得。我聽爹的意思,整個浙江省就你一人拿了這個頭銜。”


    聊了大半宿,迴憶少年時的點滴,也談論彼此未來的路途,兩人隨意聊著,直到深夜才迴房入睡。


    翌日天光微亮,林向安便醒了過來,在院子裏活動了一下拳腳。


    隨後林橋、王和智也起來了,和林遠不同,他倆不太擅長做飯,之前都是去林家酒肆那邊吃。


    目前除了縣裏的林家酒肆,其他鋪子都關門了。


    林向安見兩人一起出來,微微一笑,“你們各自去忙吧,阿澤這邊我來安排,就不用管了。”


    民報方麵,被劉知縣明確禁止不能寫煽動大家的事後。林向安便讓李文山和程浩兩人,改為收集城裏那些最熱的話題和八卦。


    將這些內容整理後逐一報道,既能滿足百姓對新聞的好奇心,又不會過度觸碰官府的底線。


    亦或是寫一些縣衙審理關注度較高的案子,適當跟進報道。


    王和智也跟著這兩人忙碌著,目前三人配合的不錯。


    從林向安順利迴來後,林橋就鬆了一口氣,年底酒肆本來就忙,但因為吳家這事耽誤了,如今案子有了大進展,他也能安心些。


    大概是聽到院子裏的動靜,趙澤迷迷糊糊地起身了,到院子裏和大家打招唿。


    林橋、王和智見他醒了,簡單問候,便各自忙碌去了。


    趙澤見林向安在院中活動拳腳,眼中不禁露出一絲興奮的光芒,伸了伸手,笑道:“看你練得這麽起勁,手癢癢的,不如和我過兩手,如何?”


    林向安隨即笑道:“練武方麵,我肯定不如你。”


    之前讀書時,趙澤每日練武時長就和林向安不同,兩人的側重點不同。


    趙澤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迅速站了起來,雙腿微屈,擺出防守姿勢。


    林向安也不客氣,頓時氣沉丹田,迎了上去。


    兩人動作迅捷,林向安的拳法簡潔有力,每一招都勢如破竹,力道十足。


    趙澤則步伐靈巧,身形如風,巧妙地避開每一擊,時不時還以巧妙的反擊。


    院中氣氛驟然緊張,拳風唿嘯,腳步輕響,打得一觸即發,難解難分。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向安漸漸落了下風。


    趙澤則憑借其靈活的身法和不斷調整的戰術,占據優勢。


    終於,林向安一個錯步,被趙澤抓住了破綻,輕輕一掌推了過去,整個人踉蹌後退。


    趙澤見狀,笑得滿臉得意,揮舞著手臂,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哈哈,我贏了!”


    自己這些年被他爹拉著訓練,總算沒有白熬。


    讀書不如林向安,若是練武也不行,那就太丟人了。


    林向安氣喘籲籲地停下動作,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不錯,這些年倒有進步。”


    若說正兒八經練武,林向安可能不如趙澤。


    但若是報名功夫,肯定趙澤不如他。


    畢竟兩人練武的初衷不同。


    “你大部分精力都要在讀書上,若練武方麵我還不如你,那可就丟人了,這些年我可是很勤奮訓練的。”


    林向安不禁搖頭笑了笑。


    之後兩人洗漱好,林向安就帶著趙澤去外麵小攤上吃了早飯。


    昨日夜裏,兩人商量著去看望李夫子,畢竟是多年的啟蒙恩師。


    於是一同提著禮品,往鎮上趕去。


    鎮上仍舊一派尋常熱鬧,酒肆、布莊、書鋪生意興隆,街頭巷尾的人們忙碌著自己的生計。


    “幾年沒迴來,鎮子變化不小。”趙澤望著四周,不禁感慨道。


    三年的時間,和記憶裏相似,但又感覺有些不同。


    不過,還是特別熟悉,特別讓人懷念。


    林向安笑道:“你是來得少,自然覺得變化大。其實該是如何,依舊如何。”


    二人徑直來到李夫子的私塾。


    院中幾株老槐樹仍舊枝繁葉茂,講堂裏透著淡淡的墨香,私塾裏還有學生,朗朗書聲在空氣中迴蕩。


    李修竹見二人到來,略顯驚訝,尤其是看到趙澤,神色間多了一絲意外。


    “趙澤?你怎麽有空迴來?”


    趙澤拱手行禮,笑道:“學生迴來看望恩師。”


    李修竹點了點頭,然後領著兩人進了屋裏坐下。


    “你如今在哪裏讀書?可考了科舉?”


    趙澤摸了摸頭發,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很坦然地迴道。


    “學生不曾考科舉,不過年後要去國子監入讀。”


    李修竹愕然,神色複雜地看了趙澤一眼,心裏瞬間明白,看樣子是趙澤家裏的背景,讓他能進國子監。


    雖然不是自己本事進去的,但能入讀國子監也是極難得事,李夫子還是很欣慰,詢問道。


    “如今你的功課如何?”


    趙澤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心虛,故作輕鬆地答道:“馬馬虎虎,勉強能應付。”


    李修竹聞言,哼了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麽,畢竟趙澤並非走科舉之路,而是家中安排入國子監,不管功課如何,前途已然擺在那兒。


    但作為曾經的授業恩師,還是要提醒一二,李夫子語重心長地叮囑。


    “國子監不比其他地方,到了那邊還是要用些心。”


    趙澤難得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正色道:“李夫子放心,學生自有分寸。”


    這時,站在旁邊的林向安見話題有了間隙,便開口道:“李夫子,聽聞您年後要去縣學教書?可是準備參加鄉試?”


    李修竹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是有這個打算。如今,我已成為秀才十多年,也該下場考試了。”


    畢竟這些年,家裏孩子也大了,若是到縣城教書,也能有穩定的收入,再加上廩生的補貼,足夠妻兒好好生活一段時間,而且住在縣學裏,安全也有所保障。


    他正值中年,教的學生都成了秀才,他也得抓緊考舉人了。


    畢竟讀書人都想考科舉當官,林向安也明白李夫子一直等待到現在。


    李夫子正值中年,身形消瘦,眉宇間透著一股儒雅的氣質,從古人的角度來說,雖然歲數不小,但神采奕奕,依舊不失風采。


    林向安聽了,深深點了點頭,語氣誠懇:“李夫子您教書育人多年,積累了不少經驗,學識深厚,想來考中舉人,定是大有把握。”


    李修竹眼中透著一絲謙遜,他輕輕擺了擺手。


    “不必抬舉我,考舉人絕非易事。無論年歲如何,科舉之路始終充滿了不可預知的變數。誰也不敢說有絕對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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