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澤一時間怔住了。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瞪著他那滿是紅血絲的雙眸,怒道:“你說什麽?”


    手下也一臉不知所措,不懂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侯爺,昨天晚上,又、又死了六個人……”


    肖正澤用力把他甩開,好一會兒都沒緩過神來。


    又死人了?怎麽迴事?


    昨天晚上,他帶著那一百多號人,不是已經幾乎把定北王府包圍了嗎?


    一整個晚上,他都親自盯著,陸羽怎麽可能還出去殺人?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還沒等肖正澤想清楚,陸羽是怎麽出去殺的人,下人忽然來通傳。


    皇上又召見了。


    肖正澤頓時兩眼一黑,差點沒直接倒下去,還好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他顫顫巍巍地抬了抬手。


    “準備一下,我要進宮。”


    禦書房裏,昭順帝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看到肖正澤的瞬間,他準備好的話,又都咽了迴去。


    此時的肖正澤,雖然衣冠整齊,但那一雙眼睛全是紅血絲,就連白頭發也多了些。


    這肖正澤,都被陸羽給折磨成什麽樣了……


    “昨晚做什麽去了?”昭順帝沉著臉問道。


    肖正澤連忙答道:“迴稟皇上,微臣……昨日查案去了。”


    “查案?”


    昭順帝皺了皺眉,“我怎麽聽說,你帶著人把定北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呢?”


    聽到這話,肖正澤下意識抬頭看向他。


    皇上是怎麽知道的?


    見他不說話,昭順帝的臉上更加沉了幾分,“是與不是?”


    肖正澤連忙低下了頭,“皇上,微臣也是擔心定北王的安危。”


    “是嗎?”


    昭順帝冷笑了一聲,“肖正澤,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朕不知道,你不就是懷疑此事是定北王所為嗎?”


    “微臣不敢。”


    昭順帝搖了搖頭,“肖正澤,朕不是說你不能懷疑定北王,隻是,凡事要講證據。”


    “昨天晚上,你帶人去包圍了定北王府,可有收獲?”


    “沒有……”


    這個結果,跟昭順帝心中料想的一樣。


    肖正澤想要抓到陸羽的把柄?不是一般的難。


    他若是再長幾個腦子還差不多。


    “就憑那傷口像是龍吟刀造成的,你就懷疑是陸羽做的?”


    “這……”


    肖正澤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


    隻是,皇上似乎很偏袒陸羽,自己若是承認了,會不會又挨一頓臭罵?


    他這幾天實在是被罵怕了。


    仔細想了想,肖正澤還是點了點頭,“定北王是有嫌疑,所以昨日微臣才……”


    昭順帝瞥了他一眼,“既然昨日你一直盯著定北王府,卻還是死了人,是不是就證明,這件事與定北王陸羽無關?”


    肖正澤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還能這樣的?


    自己這是被套路了嗎?


    “不是啊,皇上,這並不能洗清定北王的嫌疑啊……”


    昭順帝抄起手中的折子,直接砸了下去,“朕看你就是故意針對定北王,好公報私仇!”


    肖正澤連忙垂下了腦袋,“皇上,微臣絕對沒有公報私仇啊!”


    除了陸羽,還有誰能做得出這樣的事?


    這陸羽,真是把他給害慘了啊!


    “朕不管你有沒有,總之,你辦事不力是事實。這已經第三天了,你不僅什麽都沒查出來,反而還死了這麽多人,可見兇手有多囂張,可你卻沒有任何辦法……肖正澤,在朕的大臣們都死光之前,你能抓到兇手嗎?”


    “皇上恕罪,是微臣無能!”


    昭順帝看著地上肖正澤,繼續道:“朕給了你十天的時間,可若是按照這麽個情況發展下去,十天,朕的朝廷之上都剩不了什麽人了!三天,朕頂多再給你三天的時間。”


    “三天之後,若是還不能查清楚,你肖正澤就提頭來見!”


    本來十天就已經很緊急了,現在時間縮短到了三天……


    肖正澤背後都冒出了一陣冷汗。


    “微臣……遵旨!”


    從禦書房出去的時候,肖正澤腳步都是虛浮的。


    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絕對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這事情不是他一個人挑起的,也不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


    他要找高佐和宣王幫忙!


    出宮之後,肖正澤立馬聯係上了高佐和宣王,把他們兩人聚到了一起。


    靖遠侯府的會客廳。


    肖正澤抬頭看了一眼高佐和宣王,三人皆無言。


    最終還是肖正澤先按捺不住了。


    “現在該怎麽辦?皇上把期限縮短到了三日,這三日內,我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我自己就交代在這了!”


    “稍安勿躁。”宣王淡淡道。


    肖正澤一下子就急了,“火都燒到眉毛上了,我還怎麽……”


    對上宣王的雙眸,肖正澤的氣焰一下子就熄火了。


    “殿下說得是,是我魯莽了。”


    宣王這才收迴了自己的目光,“昨天晚上,到底是何情況?不是讓你盯著陸羽嗎,怎麽還能讓他們出去把人殺了?”


    說起這個,肖正澤就覺得蹊蹺。


    “昨天晚上,我的人確實一直盯著定北王府,就連我自己也是一晚上沒有合眼,我也不知道那陸羽是怎麽出去的。”


    宣王冷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還能是怎麽出去的?定然是你的人沒盯住。”


    肖正澤聞言咬了咬牙,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現在看來,也就隻有這個可能了。


    真是一群飯桶!


    到緊要關頭的時候,誰都靠不住!


    宣王繼續道:“定北王府這麽大,一百個人也確實看不過來。可帶的人再多,就不合適了。”


    本來是要暗中盯著,擺到明麵上太難看了。


    若是陸羽借題發揮,對他們來說,又是一個麻煩。


    肖正澤也無奈地歎了口氣。


    確實是這個道理,但他目前手上能調動的人手,也就隻有這些了。


    眼看著高佐一直保持沉默,肖正澤不禁皺了皺眉。


    “高丞相,你倒是說句話啊。”


    高佐聞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宣王。


    “老夫倒是有一計,不過,需要宣王殿下出麵。”


    “哦?”


    宣王眼眸一閃,嘴角勾起一抹深意,“難不成,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殿下先說。”


    宣王緩緩道來,“本王想的是,定北王府盯不住,那一個定北王陸羽,總能盯住了吧?”


    丞相一愣,隨即笑了。


    “看來,殿下與老夫,還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肖正澤看了看宣王,又看了看高佐。


    “我怎麽,什麽都聽不懂呢?”


    ……


    京兆府。


    陸羽看了一眼蔡建忠,“蔡大人,孫尚書滿門被滅一案,查得怎麽樣了?”


    “這……”


    蔡建忠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王爺,這樁案子皇上已經交給靖遠侯了,卑職也隻是輔助查案而已,王爺想知道案情的進展,應該去問靖遠侯才是。”


    陸羽冷笑,“怎麽,孫大人輔助查案,卻連一點進展都不知道嗎?需不需要本王稟報皇上,治你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蔡建忠連忙解釋道:“王爺,卑職不是不知道進展,實在是這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啊!”


    陸羽卻在此時岔開了話題。


    “第一個看到案發現場的人,是誰?”


    “是尚書府送菜的小廝!那小廝被嚇得不輕,發現死了人之後,立馬就來京兆府報案了。”


    蔡建忠接著說道:“卑職到了案發現場之後,就在那裏守著,隨後王爺您就到了,接下來的事,您也就知道了。”


    “蔡大人。”


    “怎、怎麽了?”


    “每天都死這麽多人,蔡大人晚上可還睡得好?”


    蔡建忠頓時就愣住了,“王、王爺這是何意?”


    “本王記得,蔡大人當年科考的時候,曾被汙蔑作弊,是丞相大人幫了你。”


    說著,他狀似無意地看了蔡建忠一眼,“蔡大人,其實死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你知道是什麽嗎?”


    聽到陸羽的話,蔡建忠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


    共同的特點,他能不清楚嗎?


    這些人,都是在暗地裏為丞相做事的,就連他也……


    不過,這麽多年他跟丞相都沒有過任何來往,陸羽是怎麽知道他是丞相的人?


    蔡建忠低下頭,打算咬死不承認。


    “卑職不知道。”


    陸羽笑了笑,站起身來,拍了拍蔡建忠的肩膀。


    “蔡大人,晚上睡好點。”


    蔡建忠雙腿一軟,看著陸羽的背影,連忙追了上去。


    “王爺,您這是何意?”


    陸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本王為什麽把你留到後麵嗎?”


    轟!


    蔡建忠腦袋上頓時響過一道晴天霹靂。


    什、什麽意思?


    定北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陸羽歎了口氣,“本來以為你是個識趣的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蔡建忠咽了咽口水,看向陸羽的眼神中透露著驚恐。


    “你的意思是,最近幾天死的那些人……都是你殺的?”


    “是本王。”


    蔡建忠兩眼一黑,手顫顫巍巍地指著陸羽,“我、我要去告發你!我要去告發你!”


    “你覺得,誰能相信你說的?”


    “我……”


    蔡建忠語塞。


    是啊,陸羽能這麽跟他說,就是吃定了自己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而他還有沒有說出去的機會都不一定……


    蔡建忠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陸羽的用意。


    “王爺,您到底想我做什麽?”


    “那天,你動過屍體,幫兇手抹去了痕跡,是嗎?”陸羽詢問道。


    蔡建忠臉色頓時一白,“王爺,我……”


    “蔡大人,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蔡建忠死死咬著牙關,豁出去了。


    “是。”


    “你做了什麽?”


    “當時,地上掉了一個東西,剛好掉在了血跡上,我把東西撿了起來,留下了一道痕跡,我便把那道痕跡弄花,擋住了。”


    “東西可還在你身上?”陸羽問道。


    “……在。”


    蔡建忠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用帕子包裹著的東西,遞給了陸羽。


    陸羽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塊祥雲玉佩,樣式倒是挺特別的。


    而且,在玉佩的底部,還刻著一個“澤”字。


    “這個東西,你為何沒有交給丞相?”


    蔡建忠欲言又止。


    “怎麽了?”


    “這種緊要關頭,我怎麽能去找丞相呢?這萬一要是讓人發現了……”


    陸羽搖了搖頭,“你還是沒說實話。你若真想給他,又怎麽會想不到辦法?”


    說著,陸羽看向了他,“你這老狐狸,分明就是想自己留著,畢竟這可是丞相的把柄,是嗎?”


    蔡建忠聞言,心虛地笑了笑。


    陸羽把東西收了起來,“這個我就帶走了。”


    蔡建忠一臉肉疼的模樣,想說些什麽,看了看陸羽的臉色,又把話咽了迴去。


    陸羽拿著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王爺慢走。”


    直到陸羽的身影消失,蔡建忠依舊憂心忡忡。


    迴想起方才發生的事,他還是不放心。


    陸羽到底能不能信守諾言,放他一馬呢?


    迴到王府,陸羽立馬把東西交給了雲裳,讓她發動手下的人去查這枚玉佩的來曆。


    雲裳看了一眼,便仔細地收了起來。


    陸羽緊接著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雲裳拍了拍手邊的箱子,“放心吧,我親自盯著的,沒什麽問題。”


    “好,辛苦你了。”


    雲裳笑了,“不辛苦。”


    “但是,肖正澤派人在定北王府周圍守了一晚上,都沒守住,現如今,他必定急了。”


    狗急也是會跳牆的。


    陸羽自然也料想到了這一點。


    “是的,他們不會就這麽坐以待斃的。”


    陸羽話音剛落下,阿才就急急忙忙進來了。


    “王爺,宣王來了!”


    聞言,陸羽和雲裳對視了一眼,“來了。”


    “把人請入會客廳。”


    “是!”


    會客廳中,宣王已經在座位上等著了,下人端上了壺上好的新茶。


    宣王端起一盞茶杯,垂下雙眸,問道:“你們王爺呢?”


    “王爺一會兒就來。”阿才小心翼翼答道。


    “嗯,不著急。”


    宣王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了下來。


    阿才就在一旁候著,時不時瞟一眼宣王所在的方向。


    宣王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侍衛。


    那侍衛,也是個麵冷的,看上去就不是個善茬。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來找茬的。


    陸羽到場的時候,他們已經等了一盞茶時間了。


    “宣王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坐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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