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林淮的手指在“刪除好友”的按鍵上停頓了三秒。他望著那個粉色兔子頭像——那是蘇眠用《星露穀物語》遊戲截圖做的頭像,她說自己像遊戲裏永遠在等待的艾米麗。此刻淩晨兩點的月光從宿舍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在他手背上青紫的淤痕上,那是父親發現他網戀後砸碎的茶杯劃傷的。


    “我們分手吧。”他最終按下了發送鍵。


    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閃爍了整整五分鍾,最後隻彈出一句:“好呀,祝你幸福哦^_^”


    01 初遇與謊言


    他們相識於一款冷門的像素風遊戲論壇。林淮的賬號叫“淮河以北沒有雪”,蘇眠的id是“棉棉要冬眠”。她總在淩晨三點迴複他的帖子,用俏皮的顏文字討論如何給遊戲角色搭配毛衣:“冬天要穿毛茸茸的毛衣才不會被凍哭哦(??????)??”。


    當蘇眠第一次發來語音時,林淮正躲在宿舍衛生間裏。耳機裏傳來裹著咳嗽的輕笑:“我住在南方從不下雪的小鎮,所以特別怕冷呢……”背景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她說是寵物醫院的監護儀。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她血液透析機的聲響。


    她給他寄過一條手織圍巾,灰藍色毛線裏混著銀絲,像落雪的夜空。圍巾邊緣歪歪扭扭地繡著“淮&棉”,針腳間沾著零星褐色汙漬。林淮不知道,那是蘇眠透析時血管破裂滲出的血。


    02 數據包裏的真相


    分手後第三個月,林淮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u盤裏存著327個加密文件夾,命名規律是“給阿淮的第x封信”。最早的文件創建於兩年前——正是他們初遇那天。


    視頻裏的蘇眠戴著毛線帽,臉色蒼白得能看清青色血管:“今天醫生說我最多再活兩年,所以決定任性一次。”她對著鏡頭舉起遊戲機,屏幕上是他發在論壇的帖子,“這個叫林淮的男生,每次發攻略都像在寫情詩呢。”


    第49個視頻記錄了她化療後嘔吐的淩晨。她虛弱地蜷在病床上,手指卻飛快敲著鍵盤:“今天和阿淮連麥打了三小時遊戲!他說我操作厲害,其實我偷偷吃了雙倍止痛藥才能握緊手柄……”


    03 被篡改的時空


    最後一段視頻日期是林淮提出分手的當晚。蘇眠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鼻飼管盤踞在消瘦的臉頰邊。她對著鏡頭練習微笑:“要笑得自然一點呀,不然阿淮會發現我在哭的。”


    屏幕突然劇烈晃動,監護儀發出刺耳鳴叫。護士衝進來時,蘇眠死死攥著手機,正在刪除聊天記錄裏大段未發送的文字:


    「其實我見過初雪哦,在七歲那年骨髓移植手術台上,無影燈像雪一樣白」


    「圍巾上的血不是顏料,對不起騙了你」


    「好想和你去看北方的雪啊……」


    視頻終止於心電圖歸為直線的長鳴。


    04 永遠未送達的雪


    林淮瘋了一樣訂機票趕往她曾提過的南方小鎮。在鎮醫院檔案室,他翻到了蘇眠的病曆:先天性再生障礙性貧血,伴隨腎衰竭。護士指著窗外木棉樹:“那孩子每天淩晨偷溜到花園,說北方有時差,要等喜歡的人睡醒。”


    他在她病房抽屜裏找到一罐千紙鶴,每隻翅膀裏都寫著字:


    “今天血氧82%還能給你唱生日歌”


    “護士姐姐幫我p了雪景合照哦”


    “如果死在春天,阿淮的圍巾就用不上了吧”


    最底層的紙鶴墨跡新鮮,是他提出分手那晚寫的:“不要愧疚呀,是我先說謊的。說好要陪你去看雪,結果連見麵都騙了你……”


    05 雪落無聲


    林淮站在太平間門口時,管理員遞給他一個冰涼的金屬盒。“蘇小姐三周前就走了,這是她留給你的。”盒子裏是凍存的三管血液,標簽上畫著笑臉:“聽說北方有保存初雪的習俗?把我的血凍起來,就當陪你看雪了。”


    當晚南方罕見地飄了雪。林淮把圍巾浸在飄雪的噴泉水池裏,銀絲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些曾被當作裝飾的褐色斑點,此刻像雪地裏凝固的血。


    他忽然想起分手前最後通視頻那夜。蘇眠身後窗簾微微晃動,他以為是夜風,現在才明白——那是透析室永遠拉著的淡藍色隔簾。


    後記


    遊戲論壇的私信列表裏,蘇眠的賬號每年冬天都會自動發送一張雪景照片。那是她用ai生成的,融合了林淮ip地址所在地的實時天氣數據。最後一張照片拍攝於她離世當天:


    蒼白的病房窗外,無數光點匯聚成雪的幻覺,照片角落露出一截灰藍色圍巾。


    當林淮終於學會用她的血液培養出dna結晶時,顯微鏡下的晶體呈現完美的六邊形。他跪在實驗室裏泣不成聲——原來她騙了他那麽多事,唯獨沒說謊的是:


    雪花的形狀,真的像她笑起來的眼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虐文全息圖鑒:請簽收您的BE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光島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光島嶼並收藏虐文全息圖鑒:請簽收您的BE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