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簷角銅鈴在風中發出破碎的嗚咽。我攥著浸透毒液的銀簪跪在太子寢殿外,青磚縫隙裏滲出的寒意沿著膝蓋蔓延至心口。三個月前被師父扔進東宮時,他枯槁的手指掐著我的喉嚨冷笑:\"要麽提著宇文珩的人頭迴來,要麽看著你阿娘在蛇窟裏斷氣。\"


    我至今記得那日太子執劍抵在我喉間的眼神。他披著玄色寢衣赤足追出十丈,劍鋒割破我耳垂時卻驀然停滯。月光下他瞳仁裏翻湧著某種濃烈的情緒,像深潭裏掙紮的囚徒終於窺見浮木:\"你腕間的朱砂痣...可是幼時被炭火燙傷?\"


    後來我才知道,十二年前邙山圍場那場大火裏,有個小宮女曾用襦裙裹住墜馬的皇子滾下山崖。他尋了那抹朱砂印整整七年,卻在登基前夜發現,我竟是敵國埋在他枕邊的毒刃。


    \"殿下,藥熬好了。\"我垂首將白玉碗捧過頭頂,袖中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幽藍。他批閱奏折的朱筆頓了頓,忽然伸手撫上我發間歪斜的玉簪:\"說過多少次,綰發該用螺鈿梳。\"


    猝不及防的觸碰讓我踉蹌後退,藥汁潑在鮫綃帳上蝕出焦黑孔洞。他瞳孔驟縮,卻在我拔出發簪的瞬間反手扣住脈門。雕花窗欞外閃過數十道寒光,暗衛的弩箭早已對準我的眉心。


    \"孤給過你機會。\"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舊疤,那裏覆蓋著與我腕間如出一轍的燙痕。我突然想起昨夜潛入書房時,暗格裏那疊泛黃的信箋——全是師父模仿我字跡與敵國往來的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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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鐵鏈刺穿琵琶骨時,我竟笑出了眼淚。原來他早就知曉我的身份,卻故意讓我偷走虎符調開禁軍。此刻城外叛軍的嘶吼震得梁柱簌簌落灰,他提著滴血的劍俯身捏住我下頜:\"為什麽選他?那個教你在杏仁酪裏藏砒霜的瘋子,比得上孤剖給你的真心?\"


    我說不出話。舌尖殘留著三日前那碗避子湯的苦,當時他揉著我小腹輕笑:\"等平了北疆之亂,孤要你堂堂正正穿嫁衣。\"可他永遠不會知道,師父給我種下的噬心蠱,每逢月圓就要飲皇室血脈才能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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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架上第七根銀釘嵌入脊椎時,宮門外傳來母妃的慘叫。師父提著血淋淋的布袋擲在地上,滾出來的金鎖片沾著腦漿——那是我親手係在幼弟頸間的長命鎖。宇文珩目眥欲裂地劈開牢門,卻在觸及我滿身潰爛的傷口時,顫抖著扯下龍袍裹住我殘破的身軀。


    \"求你...殺了我...\"我咬碎藏在齒間的毒囊,用最後氣力將他推出爆炸範圍。衝天火光中,我看見他瘋狂刨開焦土的雙手白骨森森,嘶吼著我的乳名如同失去伴侶的孤狼。


    後來史書隻記載了新帝血洗敵國三百裏的暴行,無人知曉皇陵深處那具水晶棺裏,穿著鳳冠霞帔的屍身旁,永遠擺著半碗凝結的杏仁酪。而千裏外的亂葬崗上,有個瞎眼老乞丐夜夜對著空藥瓶呢喃:\"阿寧不怕,師父這就把解藥煉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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