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第三天,手機自動發布了一條定時視頻。鏡頭裏的我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臉頰凹陷卻笑得燦爛:\"今天要挑戰第99個心願——直播一場自己的葬禮。\"】


    我蜷縮在殯儀館的冰棺裏,聽著外麵此起彼伏的哭聲。林昭跪在靈堂前撕扯白菊花瓣的模樣,與我最後一次化療時疼到咬爛的枕頭套重疊。那時他攥著我的手說:\"等你做完第100個心願,我們就去海邊辦婚禮。\"


    可我等不到第100天了。


    成為\"遺願博主\"的第三個月,我在腫瘤科病房裏錄下第71條視頻。窗外暴雨敲打著icu的玻璃,我往慘白的嘴唇上塗了層草莓味唇膏,對著前置攝像頭比耶:\"今天完成了插著胃管吃火鍋的心願哦!\"彈幕裏刷過成片的[淚目],沒人看見我藏在桌布下痙攣的手指。


    其實從確診骨癌那天我就知道,所謂遺願清單不過是給活人的安慰劑。就像此刻靈堂外飄來的梔子花香,分明是林昭特意買的——他總記得十六歲那年,我在解剖室偷了朵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梔子花標本,說這是永生花的浪漫。


    \"第72個心願,想聽前男友的懺悔。\"我對著鏡頭狡黠眨眼時,癌細胞正在啃噬我的髂骨。林昭端著藥碗的手劇烈顫抖,褐色湯藥潑在印著卡通草莓的床單上。那是我十八歲收到的成人禮,他說草莓像我鎖骨下的胎記。


    深夜的直播間湧進三十萬人。當陳鐸的臉出現在連線屏幕裏,我摸索著床頭鎮痛泵的手突然被林昭握住。這個向來溫潤的男人眼底泛著血絲:\"非要用這種方式剜自己的心嗎?\"


    可我得讓所有人看見,五年前陳鐸把我推下樓梯時,我護住的不止是腹中三個月的胎兒。還有林昭送我的草莓發卡,那上麵沾著的血後來在icu地板上凝成暗紅色月亮。此刻彈幕瘋狂滾動著[畜生去死],而我笑著切斷直播:\"第72個心願完成度120%呢。\"


    殯儀館的哀樂突然變調成《致愛麗絲》。這是我給林昭最後的惡作劇,他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就是這首走音鋼琴曲。冰棺裏的我穿著淘寶買的廉價婚紗,頭紗別著那枚草莓發卡。葬禮直播觀看人數突破百萬時,林昭終於崩潰著撲向冰棺,卻被我弟弟死死抱住。


    \"姐姐說最討厭苦情劇男主角。\"少年紅著眼眶掏出皺巴巴的遺書,上麵畫著歪歪扭瘦的比心手勢:\"她第100個心願是收到前夫哥的離婚請柬,可惜...\"


    我飄在空中數靈堂裏的白玫瑰,第九十九朵的花蕊裏蜷著隻垂死的蝴蝶。就像昨夜我彌留之際,林昭將婚戒套進我無名指時,監測儀的心電圖正跳動著《致愛麗絲》的旋律。他附在我耳邊哼完變調的最後章節,而我用盡最後力氣扯掉氧氣麵罩:\"喪偶比離異聽起來更酷...\"


    葬禮直播結束前,我的賬號自動更新了最後一條視頻。穿著校服的我和林昭在教室後排偷吃辣條,鏡頭突然翻轉,露出插滿管子的我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第100個心願,請把我的骨灰撒在解剖樓後的梔子花叢。\"


    暴雨傾盆的深夜,林昭抱著骨灰罐翻過學校圍牆。警車刺目的紅光裏,他抖著手撒下最後一把灰燼,而我終於看清十六歲那晚,他藏在解剖台下的素描本——泛黃的紙頁上畫滿了我的側臉,每張都點綴著盛開的梔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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