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最後一次心跳》

    楔子：藍色口罩下的秘密


    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像一把鈍刀，緩慢切割著蘇晚的鼻腔。她低頭調整靜脈輸液管的速度時，指節分明的手腕從護士服袖口露出一截青紫。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中，18床的肝癌晚期患者突然抓住她的衣角：\"蘇護士...你咳血的紙巾...掉在處置室了。\"


    一、雨夜急診


    暴雨砸在急診科玻璃幕牆上的聲響，蓋不住擔架床金屬輪子與地磚的摩擦聲。蘇晚奔跑時白大褂下擺揚起，露出左腕內側貼著的人工血管保護膜。救護車送來的是個渾身酒氣的年輕男人，頸動脈噴濺的鮮血在無影燈下綻成詭異的花。


    \"腎上腺素1mg靜推！\"她半跪在搶救床上做胸外按壓，肋骨斷裂的觸感從掌心傳來。患者瞳孔已經散大，但家屬的哭喊聲仍像鋼針般刺入耳膜：\"他才二十五歲啊！\"


    淩晨三點換班時，更衣室鏡子映出她脖頸間蔓延的紫紅色瘢痕。手機屏幕亮起，是血液科林醫生的第七個未接來電。蘇晚把抑製淋巴瘤的口服藥片藏在舌下，轉身又接住護士站突然響起的唿叫鈴。


    二、生日蠟燭與病理報告


    兒童血液病區的消毒燈在生日歌響起時調暗了亮度。蘇晚舉著插滿蠟燭的蛋糕，看蒼白的小女孩吹熄27根火焰——這是醫院為白血病兒童準備的\"未來歲數\"儀式。燭淚滴在她戴著無菌手套的手背，燙出個不起眼的水泡。


    \"晚姐，你的快遞。\"實習護士遞來的文件袋落款是腫瘤醫院。病理報告單上\"霍奇金淋巴瘤iv期\"的字樣被監護儀藍光映得忽明忽暗，她順手將診斷書塞進即將送往太平間的遺體交接記錄本。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養母的語音帶著麻將碰撞聲：\"這個月生活費怎麽還沒打？你弟弟要報雅思衝刺班。\"蘇晚把最後兩支嗎啡針劑鎖進毒麻櫃，轉身時撞見林醫生舉著ct片站在陰影裏。


    三、人工血管裏的星光


    化療泵啟動時的嗡鳴像群蜂掠過耳畔。蘇晚蜷縮在值班室折疊床上，指尖摩挲著鎖骨下埋著的人工血管。手機相冊自動跳出五年前的今日——穿著學士服的女孩在中心醫院門口比心，那時她剛通過護士執業考試，頸側還沒有放療留下的灼傷痕跡。


    \"36床室顫！\"尖銳的警報刺破深夜。她扯掉手背的輸液針衝進病房，除顫儀電極片在患者胸前壓出焦痕時，自己鼻腔突然湧出的熱血染紅了藍色口罩。監護儀恢複竇性心律的瞬間，她靠著牆緩緩滑坐在地，掌心裏攥著張被血浸透的器官捐獻同意書。


    四、最後的心電圖


    初雪落滿住院部中庭時，蘇晚的白大褂已經寬大得像是掛在衣架上。她堅持給臨終關懷病房的每位患者讀信，盡管念完三行字就要停下來喘息。那個總叫她\"月亮姐姐\"的小男孩彌留之際，用化療後稀疏的手指勾住她的護士帽：\"我把生日願望...分你一半...\"


    林醫生找到她時，監護儀正發出漫長的平音。蘇晚的遺體捐贈卡上簽著昨天的日期，七個器官接受者的名字在朝陽裏泛著金邊。護士站抽屜最深處，23封未拆的生日賀卡郵戳從2021年綿延至今——那是她車禍身亡的親生父母，每年準時從天堂寄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