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代號\"雪鴞\"


    地下車庫的監控畫麵裏,黑色風衣翻飛如折翼的夜梟。銀色槍管抵住目標太陽穴時,我聽見胸腔裏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十五米外的承重柱後,江臨的狙擊鏡反光掠過我的眼角,像極那年深冬落在他睫毛上的雪。


    一、血色鳶尾


    \"今晚目標在旋轉餐廳。\"耳麥裏傳來江臨的聲音,混著咖啡機研磨豆子的細響。我對著化妝鏡調整假睫毛,紫色鳶尾花紋身從鎖骨蔓延到耳後——這是組織給\"雪鴞\"的標記,每次任務都要確保監控拍得清晰。


    電梯升到頂層時,水晶吊燈的光斑落在我綴著碎鑽的手包上。目標正在切牛排,銀質餐刀反射出他後頸的電子芯片,那是能摧毀整座城市電網的密鑰。當我將口紅槍抵住他頸動脈的瞬間,落地窗外突然炸開新年煙花,映得他瞳孔裏我的倒影支離破碎。


    \"你眼尾的痣...\"他突兀地笑起來,餐刀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咽喉。我下意識去奪,卻被他攥住手腕,冰涼的金屬貼上紋身:\"鳶尾花用氯化汞染色會更豔麗,就像...\"


    子彈穿透玻璃的尖嘯聲淹沒未盡的話語。江臨的狙擊子彈精準掀開目標天靈蓋時,滾燙的腦漿濺在我的鳶尾花紋身上,混著他最後那句\"就像你母親那樣\"。


    二、熔化的懷表


    安全屋裏,江臨正在拆卸他的巴雷特。月光從生鏽的通風管漏進來,在他側臉割出明暗交界的傷疤。我盯著洗手池裏逐漸暈開的血漬,突然抓住他纏著繃帶的手:\"2009年平安夜,你在哪?\"


    銅製懷表墜地的聲音驚飛窗外烏鴉。表蓋彈開的瞬間,我看見了夾層裏的老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嬰兒站在實驗室前,她鎖骨上的鳶尾花與我的紋身分毫不差。


    \"你早就知道。\"我扯開衣領,紋身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當年他們給我植入納米芯片時,是不是往顏料裏摻了氯化汞?\"記憶如鋒利的冰錐刺破迷霧,我想起母親倒在實驗室的模樣,她抓著被汞試劑染成紫色的白大褂,對我說\"快逃\"。


    江臨的槍口在顫抖,瞄準鏡十字線落在我心髒位置。二十年了,原來我才是那個需要被銷毀的試驗品,而他腕間的電子鐐銬突然亮起紅光——組織的清除程序啟動了。


    三、鏽蝕的諾言


    天台的風卷著工業塵埃,遠處教堂傳來平安夜鍾聲。江臨的狙擊槍架在女兒牆上,瞄準鏡裏是正在布置炸彈的我。耳麥電流聲滋啦作響,他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當年你逃出實驗室時,有個警衛放走了你。\"


    我握緊遙控器的手驟然收緊,炸彈倒計時映在教堂彩窗上,聖徒的臉被紅光切割得猙獰。那些年他在我任務失誤時頂罪受罰,在雪夜背著重傷的我穿越邊境線,原來不過是為了讓\"完美武器\"保持穩定。


    \"母親最後研發的是情感抑製芯片。\"我扯開衣領,紋身下的皮膚凸起蛛網狀電路,\"可惜她偷偷替換了實驗數據,讓我每動一次情,芯片就會釋放氯化汞。\"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蔓延,我看見江臨的瞳孔猛地收縮。


    爆破按鈕按下的瞬間,他撲過來抱住我滾向安全通道。爆炸的氣浪掀飛樓頂水箱,混著汞溶液的水瀑將我們衝下三十層高樓。墜落中他把我護在懷裏,我聽見他心跳裏夾雜著機械運轉的雜音。


    四、凝固的時光


    醫院地下室泛著福爾馬林的氣味。江臨躺在解剖台上,胸腔打開的瞬間,我看見他心髒外包裹的鈦合金外殼。組織首腦的投影在牆上冷笑:\"沒想到吧?你才是最初代的感情模塊試驗品。\"


    我握手術刀的手突然被抓住。江臨殘存的意識通過神經連接傳來最後的畫麵:六歲的小女孩在雪地裏捧起受傷的夜鴞,月光照亮她眼尾的痣;二十年後靶場重逢,他故意打偏的子彈擦過我耳邊,從此每聲槍響都是未能出口的告白。


    當我把汞製劑注入自己頸動脈時,冰晶般的紋路順著血管綻放。監控鏡頭裏,兩個相擁的軀體逐漸被藍紫色侵蝕,像兩朵糾纏著死去的鳶尾。地下室的應急燈突然亮起,照見牆角的工具箱——裏麵靜靜躺著鏽跡斑斑的捕鼠夾,齒縫裏還夾著半片風幹的鳶尾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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