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江州市郊的廢棄化工廠像頭蟄伏的巨獸。許昭攥著微型攝像機的指節發白,防水衝鋒衣滲進骨髓的寒意,都比不過耳麥裏沙沙電流聲帶來的窒息感。


    \"線人確認,三號碼頭交易時間提前到淩晨兩點。\"她將鏡頭對準遠處集裝箱縫隙裏閃動的紅光,喉間泛起鐵鏽味。十五分鍾前,她親眼看著陳燼把注射器紮進靜脈,黑市流通的新型毒品在男人冷白皮膚下蜿蜒成青紫脈絡。


    監控畫麵突然劇烈晃動,集裝箱頂棚傳來金屬刮擦聲。許昭本能地摸向後腰的配槍,卻在看清來人時瞳孔驟縮——陳燼單手撐著生鏽的鋼梁翻身而下,黑色工裝褲洇著深色水跡,不知是雨還是血。


    \"條子的味道。\"他掐住她手腕的力道幾乎捏碎骨頭,沾著海腥味的匕首貼上她頸動脈,\"許警官扮站街女上癮了?上周在紅磨坊,你鎖骨上的玫瑰紋身貼還沒擦幹淨。\"


    記憶倒帶迴三個月前的跨海大橋。許昭的便衣偽裝被識破時,陳燼正用虎口卡著毒販咽喉按在護欄外。鹹腥海風掀起他額前碎發,露出眉骨猙獰的舊疤,\"新來的?你們王隊沒教過別擋道?\"


    後來她才知道,那場緝毒行動傷亡名單上的六個名字,換來的不過是陳燼檔案裏輕飄飄的\"配合調查\"。刑偵支隊的玻璃隔間外,男人懶洋洋轉著打火機,火苗在他指間明明滅滅,像極了那晚他點燃海洛因時跳動的幽藍。


    \"我需要個不怕死的。\"王隊把案卷摔在桌上時,卷宗裏夾著的照片簌簌滑落。許昭彎腰去撿,指尖堪堪觸到陳燼少年時的證件照。十七歲的麵容清俊如鬆,與現在判若兩人。


    集裝箱頂棚漏下的雨水在兩人之間匯成蜿蜒的溪流。陳燼突然鬆開桎梏,沾著毒品的指尖抹過她顫抖的唇瓣,\"許警官知道臥底最忌諱什麽嗎?\"他扯開領口,鎖骨下方扭曲的彈孔疤痕宛如毒蛇豎瞳,\"動真心。\"


    遠處傳來引擎轟鳴,許昭藏在袖口的報警器開始發燙。當她看清陳燼從後腰抽出的不是槍而是警徽時,爆破聲震碎了所有謊言。氣浪掀翻集裝箱的瞬間,陳燼用身體將她罩在三角區,滾燙的血滴進她睜大的眼睛裏。


    急救室的紅燈亮了整夜。許昭攥著染血的警徽,金屬棱角刺破掌心。物證科的報告顯示,陳燼體內毒品濃度足以致死,最後那條發給總部的加密信息停留在發送中的狀態:


    「請求終止灰鯨行動,保護線人陳燼。重複,他不是——」


    殯儀館的白菊上凝著晨露時,許昭在停屍房見到了真正的王隊。老人撫摸著冷櫃上結霜的銘牌,聲音輕得像歎息:\"十年前緝毒行動,是這小子主動要求被''策反''的。\"


    她終於讀懂陳燼每次注射毒品時痙攣的手指,讀懂他深夜驚醒後盯著舊警徽的眼神。化工廠爆炸案卷宗的最後一頁,少年陳燼的入警誓詞墨跡猶新:


    「願以血肉築長城,守萬家燈火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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