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簡直是騎到虛脫了。


    那條山路,彎彎曲曲,跟迷宮似的,石頭還特別多,跟長了刺一樣,紮得自行車座子硬邦邦的,直接讓他的屁股體驗了一把“免費按摩”,隻不過這按摩師的手法實在太重了點。


    太陽雖然躲到了山後麵,但夏天的餘熱還是跟個調皮鬼一樣,緊緊纏著他,讓他感覺自己就像剛從澡堂子裏撈出來,渾身上下濕了個透。


    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汗水泡軟了,老是在腳蹬子上打滑,感覺下一秒就要上演一場“人車分離”的大戲。


    江宇琢磨著,得找個地兒歇歇,不然前麵那道陡坡,他非得推著車上去不可。


    從縣城到村裏,這一路都是山路,小汽車來了都得繞道走,隻有拖拉機這家夥,跟個不知疲倦的探險家一樣,冒著黑煙在這條路上跑來跑去。


    往前一看,嘿,路拐個彎兒那兒有塊寶地,幾塊大石頭平平整整的,坐上去肯定舒服,說不定還能躺下來曬個夕陽浴呢。


    騎到拐彎那兒,江宇停下了車,發現已經有個大叔在那享受著呢。


    出於禮貌,江宇朝大叔笑了笑,把車一撐,從包裏掏出兩瓶水來。


    這水啊,可是他在教委門口的飯店裏,用兩個礦泉水瓶子親手灌的,純天然無汙染。


    “大叔,來,喝口水。”


    江宇順手遞給大叔一瓶,自己在另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哈哈,小夥子,謝謝啊。”


    大叔也沒客氣,接過來就喝,大半瓶水一下就沒了,看來是真渴了。


    “小夥子,你這是要迴哪兒去啊?”


    大叔喝完水,把瓶蓋一擰,放在了身邊的石頭上。


    “迴家唄。”


    “我家就在前邊的山後麵,再走個三十來裏地就到了。”


    “大叔,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怎麽走著呢?”


    江宇一看大叔身邊連個自行車影子都沒有,就好奇地問了一句。


    “哎呀,別提了,我的自行車掉山溝裏了,這不,腳也給扭了,你看,都腫成這樣了。”


    大叔撩起了左腿的褲腳,江宇一看,可不是嘛,大叔的左腳踝腫得跟個小山包似的,看來傷得不輕啊。


    “大叔,你這是咋弄的啊?”


    “我騎著車呢,剛過這個彎兒,車前輪就撞上了路上那塊凸起的石頭,”


    大叔指了指路上的一塊石頭:


    “車一下子就歪了,我當時就往裏摔,自行車呢,就朝外倒了,然後‘嗖’地一下就滑到路邊坡底下去了。”


    “哎喲喂,我的寶貝包包還掛在自行車的把手上呢,裏麵可藏著我那“生命線”——手機。”


    “這不,腳不爭氣地崴了一下,現在跟綁了石膏似的,隻能乖乖坐在路邊,盼著哪位好心人路過,能伸出援手。”


    “說來也巧,剛瞄見你走近,我還沒來得及吆喝,你就自個兒送上門來啦!”


    大叔邊說邊迴頭指了指路邊的深溝,一輛自行車正可憐巴巴地躺在溝底。


    “大叔,這坡陡得跟爬山虎似的,車子想上來可得費老鼻子勁了。”


    “您別急,我下去給您把包撈上來!”


    江宇說著,一骨碌站了起來。


    “小夥子,你要是能幫這忙,我這心裏頭的石頭可就落地了。”


    “手機要是安然無恙,我這條老命就算是撿迴來了!”


    大叔笑眯眯地說。


    下到那溝底,可不是鬧著玩的,得有四十多度的坡度,深度嘛,估摸著得有十來層樓那麽高,坡上還密密麻麻長著“刺頭草”,這家夥,順著摸它沒事,要是倒著碰一下,保證你手上多幾道“血色紋身”。


    江宇小心翼翼地抓著那些刺頭草,跟攀岩似的,一步步往下挪。


    腳下的石頭跟調皮鬼一樣,一不小心就鬆了腳,滑下去可就成“泥人江宇”了。


    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努力,江宇終於抵達溝底,從自行車把手上解下包包,用嘴叼著包帶,開始他的“上坡大作戰”。


    坡上那刺頭草茂盛得跟原始森林似的,盡管江宇已經夠小心了,但爬上來的時候,雙手還是免不了被劃出一道道“血色地圖”,汗水一泡,那叫一個火辣辣,簡直比吃辣椒還刺激。


    “大叔,您的包,快瞅瞅手機還能不能用?”


    江宇把包遞給了大叔。


    “來來來,小夥子,喝口水,歇會兒。”


    大叔遞過水來,關切地問。


    “哎呀,你這手咋整的?”


    “這荒郊野嶺的,連個創可貼都找不到,可咋整啊?”


    “大叔,我這手皮糙肉厚的,小傷小痛不算啥。”


    “倒是您這腳,腫得跟饅頭似的,天都快黑了,要不我騎車載您去我家,村裏有個赤腳醫生,讓他給您瞧瞧?”


    江宇滿不在乎地說。


    “不了不了,我這腳啊,估摸著就是扭了一下,骨頭應該沒事。”


    “我打個電話讓人來接我就行。”


    大叔邊說邊拉開包拉鏈,掏出手機就開始撥號。


    “喂,辦公室嗎?”


    “我是季偉業,現在在縣城到江家凹的路上。”


    “路不好走,小車進不來,最好派輛越野車來。”


    “好嘞,我就在這兒等著。”


    江宇一眼瞥見那位中年大叔竟然用的是一款小巧精致的三星翻蓋手機,這種複古風的小玩意兒現在可是稀有物種。


    “嘿,這位大叔肯定是個隱形富豪!”


    江宇心裏暗暗琢磨。


    “小夥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季偉業剛掛斷電話,就轉頭問江宇。


    “大叔,我叫江宇,江水的江,宇宙的宇。”


    江宇笑眯眯地迴答。


    “哦,江宇啊,今年多大了?”


    “你這是從哪打道迴府呢?”


    “你們村子叫啥名兒?”


    季大叔一連串問題拋了出來。


    “大叔,我今年二十一,剛從齊魯師範大學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呢,我們村就是您剛才提到的江家凹村。”


    江宇一一迴答。


    “喲,還是個大學生呢,真不錯!”


    “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學的啥專業?”


    季大叔一臉好奇。


    “大叔,我是齊魯師範大學的,專業是漢語言文學,專科生一枚。”


    “今天才去縣教委報了個到,他們說讓我迴家等消息。”


    江宇笑著迴答。


    “今年你們教育學專業的畢業生多嗎?”


    “小夥子別介意啊,我就是隨便聊聊。”


    季大叔一副很隨和的樣子。


    “大叔,您客氣了。聽您打電話,您姓季吧?”


    “那我就叫您季叔了!”


    “我們今年一共有十個畢業生,就我們三個迴了老家,其他的都留在省城了。”


    江宇很自然地和季大叔聊了起來。


    “哦?這是咋迴事?你怎麽沒留在省城呢?”


    季大叔一臉疑惑。


    “唉,季叔,我們家在省城沒啥人脈,家裏條件也不好,送不起禮。”


    “再加上我媽身體不太好,我也不想離家太遠。”


    “家裏就我一個孩子,我怕爸媽沒人照顧,所以還是迴來比較好,不管分到哪兒,離家近總是好的。”


    江宇毫無保留地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


    季偉業聽了,心裏暗暗點頭,覺得這個小夥子挺孝順的。


    “行,小江,你趕緊迴家吧,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


    “季叔,要不我陪您等會兒車吧?”


    “這條路我很熟,沒關係的。”


    江宇看到天色已晚,擔心汽車一時半會兒來不了,季大叔會著急,就想陪他一起等。


    “不用了,車應該快到了,你趕緊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季大叔看出了江宇的好意,感激地拒絕了他。


    江宇見季大叔態度堅決,也沒再堅持。


    “那好吧,季叔,我先走了,您自己等會兒吧。”


    說著,江宇起身打開自行車的支架,推著車就要走。


    “等等,小江,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電話,我在縣政府工作。”


    “以後有啥事可以找我。”


    季大叔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江宇。


    “嘿,江宇,等等!”


    季偉業喊住了正欲離開的江宇,然後從他那鼓鼓囊囊的包裏抽出一張名片,瀟灑地一甩,名片就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江宇的手中。


    江宇笑著接過,就像接住了一個小小的驚喜,隨手就把它塞進了自己襯衣的外口袋裏,還輕輕拍了拍,仿佛是在確認它的安全。


    “多謝季叔啦,我先撤啦!”


    季偉業望著江宇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神裏閃爍著幾分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未解之謎。


    直到晚上八點多,江宇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了家。


    這一路上,他的腦袋就像被按了快進鍵的電影,不停地迴放著與季偉業的偶遇。


    這個季叔,大晚上的一個人騎著車晃悠,還在縣政府工作,手機不離手,怎麽看都像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難道他是在體驗生活,來個“微服私訪”?


    或者是想來個夜騎健身?


    但這條路,黑漆漆的,連個路燈都吝嗇得不開,怎麽看都不像是健身的好去處。


    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然而,江宇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看似平平無奇的偶遇,竟然成了他人生路上的一個神奇轉折點。


    它不僅讓江宇的人生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是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最終影響了整個華夏國的命運走向!


    這世間的緣分啊,還真是奇妙得讓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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