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極峰大路邊。


    被小夥伴團團圍住的青年,抱著膝蓋,用袖子使勁擦臉。


    他從衣袖傳出的聲音甕聲甕氣,還帶著哭腔,“秦方述之前說他師父對他很不滿意,我還安慰他來著,但現在看來我就是個傻子,被他耍的團團轉!他師父明明就超愛他的,話裏話外都護著這個徒弟。”


    表麵嚴師逆徒實則雙向奔赴,在他這個過客麵前一演,心裏舒坦多了吧!


    因為結界隔音。


    在院中時,遙商是看見秦方述的師父來過,但並不不清楚三人之間的談話。


    現在看著嚎啕大哭第麥星然,摸不著頭腦遙商暫時隻能和懵逼的柿子一起繼續往下聽。


    順便在聽的時候用威壓驅趕路過想要圍觀的路人們。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麥星然抽抽搭搭,袖子擦著眼睛,“這個奚長老表麵在嗬斥秦方述沒有愛心,朋友吱一聲就什麽忙都幫,為此還不惜違背師命什麽的。”


    又狠狠哽咽了一聲,繼續:


    “實際上他就是在點我,在演給我這個外人看,想讓已經當上掌門徒弟的我,千萬別為難他的寶貝徒弟!當師父當到這個份兒上,可真是難為他費心了!”


    控訴完,麥星然又嗷嗷哭起來,顯然被別人感天動地的師徒情氣的不輕。


    柿子的嘴巴已經不怎麽麻了。


    他趕快安慰起小夥伴,“那又怎樣,你也有師父啊,那個長老不就是因為你有這樣一個厲害師父,怕護不住自己的徒弟,才特意來你跟前演了這出戲。”


    綜上所述,柿子又做出總結,“其實你才是最厲害的角色哦星然!”


    麥星然垂著腦袋,哼哼唧唧,“是啊,我可是他們一場戲裏最重要的配角了,要是沒我這場戲都唱不成。”


    失魂落魄的青年一身哀怨之氣,就像對這個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防不勝防的世界已經失去希望。


    身邊的小白馬急的繞來繞去,搜腸刮肚說著安慰的話,


    作為三人團隊中唯一的長者,遙商深知麥星然此時的心情,他沒有規勸,也不安慰,而是心中早已有了決策。


    夕陽隱於山巔,萬物在夜色中歸於寂靜。


    主峰。


    悟心堂門前,幾隻燈籠將門口一方小天地照的亮亮堂堂熱熱鬧鬧。


    因為往常都要看守護悟心堂,一直蹲在悟心堂門口兩方石座上的大石獅子這會兒也下了地,和前來探望的好友一起在門前席地而坐。


    “先前我兄弟二人沒能幫上麥小兄弟你的忙,你們出了秘境還特意帶上酒菜來找我們,實在讓獅羞愧。”獅大舉起酒壇,先幹為敬。


    獅二同樣跟著舉起酒壇,然後仰頭豪爽的噸噸噸。


    剛剛經曆了人類的爾虞我詐,現在麥星然對麵前兩個石獅子可謂安全感爆棚。


    “話不能這麽說。”


    麥星然一把拔掉自己手上那壇酒的綢布和塞子,“如果不是兩位前輩在試煉開啟那日震懾了登記的管事,我也不能那麽順利的帶著柿子登島,還是托了兩位前輩的福。”


    獅大笑了一聲,拿著酒壇和麥星然還有遙商柿子一起碰了碰,“如此再好不過了,今日我們就喝個痛快。”


    獅二還在抱著酒壇,獨自忘我的噸噸噸,根本顧不上和別人碰杯。


    但也沒人打擾這頭酗酒石獅的雅興。


    其餘四個碰杯之後便開始喝酒,吃菜。


    也在這時開始就給自己灌了個痛快的獅二放下空酒壇,又搬起一壇酒來。


    他往嘴裏丟了幾顆烹炸的豆子,注意到了小白馬身上那對五彩斑斕的異獸翅膀。


    柿子發現獅二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這是星然特意為我獵的野雞翅膀,是不是很漂亮?我可喜歡了。”


    獅二對踏雪駒裝野雞翅膀的一時不理解但尊重,“你喜歡就好,不過這個顏色大概維持不了多久。”


    維持不了多久,什麽意思?


    麥星然放下酒壇,虛心請教,“獅二前輩,不妨展開說說?”


    到現在柿子也沒說過翅根兒疼什麽的,秦方述做人一般,但醫術不至於那麽糟糕吧?


    獅二往嘴裏丟了幾塊鹵肉嚼著,一時空不出嘴巴,。


    獅大見狀隻能接過老弟的話茬,“踏雪駒的血脈要強於翅膀的本體,恐怕用不了幾日,這對翅膀就會在踏雪駒血脈的影響下被同化成白色。”


    麥星然狠狠鬆了一口氣,肩膀都塌了下來。


    原來隻是翅膀換色。


    “那不是挺好嗎?”遙商至今對柿子和麥星然的眼光無法苟同。


    小白馬裝個黑翅膀叫什麽事?


    現在聽到小白馬終於要背上一對白翅膀了,隻覺得是峰迴路轉。


    “隻要翅膀能成功待在我的背上,顏色其實都可以。”柿子對翅膀的顏色無所謂,盼望的也隻是愈合期後自己不再受速度的拖累。


    為了慶祝柿子翅膀移植的成功,在場幾位又默契的舉起了手中的酒壇,在月色和燈籠燭火的包圍中碰了碰酒壇。


    正如老話說的,沒有什麽事是一頓大酒解決不了的。


    麥星然他們當晚喝了個痛痛快快,直到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才起身道別。


    遙商還想著兌現昨日的承諾,帶麥星然和柿子去鶴館拿法器,可麥星然堅決拒絕了他。


    “開酒不喝車,喝車不開酒,我們要遵守交通規則!”


    睡眼惺忪的青年走在前麵帶路,“安全起見,我們今日不宜起飛。”


    遙商沒聽明白麥星然口中奇奇怪怪的標語,但安全兩個字是聽明白了,隻好放棄迴鶴館,和柿子一起跟在了麥星然身後。


    清晨的主峰靜悄悄。


    稀薄霧氣中,麥星然帶著一鶴一馬一直往山頂方向前進。


    直到看見不遠處無比顯眼的掌門殿大門,遙商忍不住用翅膀戳了戳青年的後背。


    “昨夜你不是說小掌門對你情根深重,難以自拔,還關你小黑屋讓你承認他道侶的身份。”


    大白鶴翅膀蓋在嘴邊,小小聲,“那現在你自己送上門去,合適嗎?”


    麥星然的後背一僵。


    完蛋了,喝大酒吹牛根被揭穿了!


    但是話說迴來!他也不完全是吹牛,最多微吹,百分之四十。


    起碼溫執欽關他小黑屋是真的啊!


    “溫執欽應該出門了,不然昨天金童玉女接我的時候不會不幫忙帶話,跟我走就是。”


    麥星然心虛的撓撓自己的雞窩頭,昂首挺胸,繼續往前走。


    遙商不疑有他,跟了上去。


    而柿子趴在遙商的背上,看著輝煌宏偉的大殿越來越近,忍不住發出了哇的驚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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