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知特地挑了正月十五這天,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去了趟洛城監獄。


    探監的人不少,尤深出來的時候,看到陌生的允知眼神裏寫滿疑惑和失望。


    “尤深,你好。”允知微笑著,端正的坐在那裏,把準備好的餃子和元宵推給了他,“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我都做了些。”


    “你是誰?找我做什麽。”他仔細打量著允知,神情相當警覺。


    “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姚莉櫻,你認識吧。”允知開門見山。


    “她怎麽了?”一提到這個名字,他立馬像變了個人。


    允知把姚莉櫻和豆豆的合影遞給了他,“姚莉櫻現在當了我老公的小三,還生下了我老公的孩子,這孩子現在兩個多月了…”她鄭重其事的看著他。


    還沒等她說完,尤深眼裏充滿怒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不是這種人!”


    無奈,允知又從包裏拿出了偵探拍的一些照片,看她依偎著別的男人笑得那麽開心,尤深由憤怒轉為泄氣,狠狠地罵了句髒話,“我說她怎麽半年多沒來看過我了,原來是爬上了其他男人的床了。”


    “你和我都是受害者,這件事我也是剛剛才得知。我聽說你快出獄了,你也是個深情的人,當年要不是為了她也不至於蹚這高壓線。希望你出獄後能勸她迷途知返,把我老公還給我。”允知一臉嚴肅。


    尤深歎口氣:“當年我搞詐騙,就是因為姚莉櫻的父母看不上我是個窮小子,為了將來能給她更好的生活,我是拚了命的掙錢。她卻這麽快背棄了我當了別人的小三,還生了孩子,這賤女人,跟了我這麽多年,我竟然沒看出來她是這種貨色。”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沒辦法了,你出獄後可以聯係我,這是我的電話,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她推給他一張名片。


    “你為什麽要幫我?”他眼神透露著不可思議。


    允知立即正色道:“因為同病相憐,因為我也為了我丈夫了付出了全部青春!”


    尤深咬咬嘴唇,低著頭:“不管怎麽樣,我得替她跟你道個歉,要不是我入了獄,也不至於能發生這種荒唐事。”


    允知繼續動之以情:“別這麽說,這又不關你的事。尤深,我鄭重提醒你一句,你留個心眼,出獄後不要告訴她我來找過你。她當年背著我丈夫拿著打胎費偷偷生下孩子,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恐怕她也是個有心機有城府的。”


    尤深點點頭,眉頭越鎖越緊,他擔心過一些事情,但是沒想到那個曾經的枕邊人竟然如此大膽:“嗯,我知道。我發現我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她。”


    允知淡聲:“我和我丈夫從大學就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們有兩個孩子,我還一直以為我們夫妻很恩愛呢,誰能想到在外頭竟還有個私生子,所以永遠不要低估一個人的底線。”


    允知三言兩語直戳要害,在探視結束前和尤深建立起了戰略聯盟的關係。


    隻是剛出監獄大門,允知就接到了江城派出所打來的電話,官紀堯因為和別人打架鬥毆進了監獄。


    她一再確定:“麻煩您再說一遍,我丈夫,打架?您不是搞錯了吧!”


    她以為碰到了詐騙,掛了電話,又打給官紀堯,關機,打給了小胡,確定是真的。


    聽警察的描述,是兩人相互鬥毆,官紀堯的傷勢似乎有些慘重。一路上允知把油門都快踩碎了,接二連三的事情不斷發生,真讓人焦頭爛額。


    她知道這個不省心的男人是萬不敢通知他父母的,她隻能開的快點、再快點,生怕解決不善留下案底影響兩個孩子的將來。


    又是兩個半小時的路程,迴來時已經近三點半,一路上她風馳電掣,派出所裏的人,則是度日如年。


    警察帶她見了官紀堯,他滿臉是傷,神情淡漠的坐在那裏。


    允知對這個男人已經無語到了極點:“你怎麽迴事啊?怎麽還和別人動手了?”


    他看著她,又委屈又憤恨:“都是你那前男友幹的好事。”


    允知的眉頭一下散開了:“啊?杜康毅?”杜康毅啊你又抽什麽風。


    警察就像看熱鬧似的:“杜康毅和他父母在隔壁,你認識嗎?”


    “認識。”允知點點頭,真是明知故問。


    允知轉向官紀堯繼續數落著,“你還是二十歲的小夥子嗎?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打起來,不怕被你員工看到?真是叫人頭大。”


    “明明是他先動手的,他打我、我能不還手嗎?”他沒好氣,也很委屈。


    平時是西裝革履運籌帷幄的公司一把手,現在則是鼻青眼腫的互毆選手。


    允知跟隨警察到了隔壁,見到了杜康毅還有他的父母,才慢慢弄清楚事情原委——


    中午的時候,官紀堯帶著姚莉櫻在藍海大酒店吃自助餐,被和父母一起聚餐的杜康毅看到了,一時沒忍住便大打出手。杜康毅怎麽能容忍允知的丈夫背叛她呢?他早就想揍他了,這口氣憋了太久太久。


    “叔叔阿姨,你們怎麽也不攔著他點,他都四十歲的人了,還這麽冒冒失失。”允知一上來就有些怪罪,她不想任何人出現在自己的計劃之外。


    杜康毅的母親卻振振有詞:“允知,你還怪他?你不知道我兒子這麽多年是怎麽過的,當年你和他分了手,選擇和他室友在一起,他差點患上抑鬱症!今天碰到這個官紀堯帶著小三去吃飯,他一時沒控製住,打架也是為了你啊。”


    允知很是驚訝,怎麽連老太太也跟著犯糊塗。她又看了一眼杜康毅的爸爸,好歹也是法院退休的老幹部,他卻坐在那裏一聲不吭,像沒事兒人似的,他們的怨氣到底有多重啊。


    允知萬萬沒有想到那段感情沒有過去的還有二老,“阿姨,這些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再說,他那小三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這個我自會處理。”


    杜康毅怒火瞬間被點燃,立即站起身來,十分衝動地朝她喊了出來,“黃允知,你當年是怎麽對我的,為什麽他現在有了小三你還百般容忍啊!你就那麽看不上我嗎?我不理解,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軟弱了!”他不理解,更覺得奉浼。


    “你冷靜點,注意態度。”一邊的警察提醒了一句,繼續看好戲。


    杜康毅的母親繼續補充,這母子倆的脾氣真是一模一樣,“我兒子咽不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我今天摁著那小三,就讓我兒子打那奸夫,打個痛快,有什麽後果我這個老太太承擔!”


    “阿姨,我求求您了,您就別再火上澆油了。康毅,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但是我不傻,我自有分寸,現在我得仔細權衡利弊。等有時間,我們好好聊聊。我看官紀堯他傷得比你重,今天的事,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既然這樣,那我做主了,就當沒發生吧,大家都消消氣。”她歎口氣,轉向警察,“警察,抱歉了,您看這件事能私了嗎?”


    警察大哥從聽故事的角色中緩慢抽離出來:“可以,既然你們協商好了,一會跟我來做個筆錄簽個字,以後遇事別那麽衝動,萬一真打出個好歹來,後果不堪設想。老太太也是,勸著點你的兒子,你們都跟我來吧。”


    聽允知那麽暗示,杜康毅也冷靜了許多,轉念一想,官紀堯有了小三,對自己來說似乎也不是壞事,說不定會加快他們離婚的進程。而那麽聰慧的允知,一定是有了長遠規劃的,他便隻好乖乖聽她任她。


    官紀堯則是被允知扶出來的,他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他中午的確是背著允知,偷偷帶著姚莉櫻單獨去約會的,他也怕她繼續問責。


    簽好字後,各自被領迴了家,好好的一個元宵節被搞成了這樣。


    上了車,她收到杜康毅發來的一條微信:時間會驗證我有多愛你,我會是你的靠山。


    她歎口氣,關掉手機,迴頭看了眼官紀堯,他正坐在後座,看向窗外,一言不發。


    允知透過後視鏡看到他悲慘的樣子,心裏偷笑著,杜康毅還真是替她出了口惡氣。


    “一會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晚上見到爸媽就說是出車禍了。”她還得替他“擦屁股”。


    “都聽你的。”他現在似乎也隻能都聽她的了。


    “你年輕的時候不挺能打的嗎?怎麽今天吃虧了?”允知半開玩笑。


    “那小子真下死手啊,要不是我也有點底子,真能要了我的命。迴頭我得好好練練,抽空打迴來。”他剛說完,腹部就開始劇烈疼痛,躺在後座動彈不得,發出陣陣慘叫。


    “官大少爺,您都這樣了,還打呢,好好養傷吧。小三呢?怎麽這個時候不在了?可以同甘不能共苦?”她陰陽怪氣。


    “我是上了賊船難下啊,還是得親老婆。”他絕口不提和小三吃飯的事。


    允知心裏冷笑,你們繼續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傷得比今天重。


    到了醫院檢查一番才發現,官紀堯的兩根肋骨英勇骨折。允知當即給他辦理了住院,看他躺在那裏蜷縮著,心裏別提有多爽了。


    允知心裏感歎,杜康毅這次真是泄了憤,看來在美國沒少練,就等著這一天吧。


    晚上,官紀堯的父母趕到醫院,看著兒子滿臉是傷,又害怕又心疼。


    “這麽嚴重啊兒子?這不破相了。”媽媽關切著。


    盡管官紀堯拿毛巾百般捂著臉,還是被老媽拽下他的手,仔細檢查了半天。


    “媽,求求你了,別看了,看得我怪煩的。你們沒事就迴去吧,有允知照顧我就好了。”官紀堯失去了往日的風采,一味掩藏自己受傷的臉蛋。


    “是啊媽,別擔心了,他現在需要靜養,觀察兩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允知幫忙解圍。


    官紀堯的媽媽還是一臉擔心:“交警大隊那邊都處理好了?怎麽搞的,還能出這麽大的事,改天我得去廟裏拜拜老神仙。”


    允知安慰著:“放心吧,都處理好了,雙方都有責任,我會照顧好他的,您和爸早點迴去休息。”


    “什麽車禍能把臉傷成這樣?”官紀堯的父親坐在床尾看著兒子,半信半疑。


    官紀堯又拿起毛巾,遮住半邊臉,“前擋風玻璃都碎了,誰能知道這麽嚴重,我也不想啊。好了,都過去了,別讓我迴憶了。”他編故事的水平實在有限。


    媽媽拍拍允知的肩膀,這個時候兒媳婦就是家裏的主心骨:“允知,那辛苦你照顧好他,這兩天我去你們家住,和王阿姨一起照看熙熙。”


    允知點點頭:“嗯,明天雅頌開學了,爸,麻煩您帶她迴學校吧。”


    官紀堯爸爸起身:“好,我肯定會慢點開,不會也搞個鼻眼青紫。”


    兩位老人離開後,官紀堯扯下毛巾,悶悶不樂地看著窗外。


    半晌,他用腳勾了勾坐在床尾的允知,“你給誰發消息呢?”他無聊至極。


    “我關心一下杜康毅,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允知坐在凳子上手不停敲打屏幕,還啃著一個蘋果。


    “啊?什麽?他把我打成這樣,你還關心他?你加他微信了?”官紀堯捂著肋骨忍著劇痛喊叫。


    “我是禮貌性質的,你快好好躺著吧,都這樣了還管這管那的。”允知眼神始終沒離開屏幕。


    “你抓緊時間把他刪掉,他就是個禍害,我不會放過他的。”官紀堯發出了在他身體條件允許範圍內能發出的怒吼。


    “消停點吧,我看著你這樣我都難受。”允知把他的被子塞嚴實了點。


    官紀堯的電話響了,他心裏咯噔一下,可千萬別是姚莉櫻。定睛一看,原來是沈卻,允知點開接通,免提放到他麵前。


    “官總,明天天氣好,我們一起去程董的高爾夫球場玩玩吧?叫上嫂子一起。”沈卻的聲音很有特點,允知總覺得一聽就知道那不是個好人。


    官紀堯違和地笑笑:“哎呀,沈總,要辜負您的美意了,我這出了個小車禍,正躺醫院呢。”


    “啊?出車禍了?還進醫院了?嚴不嚴重啊!嫂子沒事吧!”


    “她沒事,我是兩根肋骨略微骨折,養些日子就好了,就是近期無法跟著沈總您觀摩學習了。”他說著看了眼允知,麵露尷尬。


    “在哪家醫院呀,我去看看你去。”沈卻七八成有看笑話的心態。


    官紀堯嚇出一身冷汗,他現在這副模樣,是萬萬沒法見人的。


    允知見狀接過去電話:“沈總啊,紀堯他沒大事,您不用擔心,就是還得需要躺上十天半個月的,有我照顧呢,放心吧。”


    “行啊,嫂子。那好好養著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好了一定要找我,給我老哥辦場宴壓壓驚。”


    好不容易搪塞過去,官紀堯癟癟嘴,對方要是知道他是被情敵打到住院的,估計會笑掉大牙。


    “我勸你,少和這個沈卻來往,他這個人油得很,無利不起早。”允知把手機黑屏放到了床上,仔細吃起來那個蘋果。


    “生意場上哪有什麽真朋友,還不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我也就是靠他的油嘴牽線搭橋搞點項目。再說你總是把人一錘子打死,再差的人也是有優點的。”


    允知笑笑,這官紀堯都這樣了,大道理還是一堆,句句聽起來都像是在給自己洗白。


    敲門聲突然響起,兩人一起看向門口,竟然是姚莉櫻,最讓官紀堯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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