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啟超目睹現場發生的一切,麵如死灰。此刻的他,不僅腸子快悔青了,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為警察,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哪怕他早已把法律的尊嚴和警察的底線,踐踏於腳下,哪怕明知是冤案,他也想把冤案的證據鏈做足做實,就像他把老貓徹底做成黑惡勢力一樣,那些虛假的證據做得比真的還真。


    如果他不是被胡步雲編造的那個雙胞胎哥哥帶偏,如果他不是固執地想求證胡步雲並沒有那個雙胞胎哥哥,僅憑已有的“證據”,就足以讓胡步雲的下場和老貓一樣。


    也是他追求所謂的“完美”,給胡步雲留下了翻盤的機會。


    但是,現在後悔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胡步雲上了救護車,看見裏麵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師兄。”胡步雲笑著叫了一聲。


    齊俊成握了握胡步雲手,“現在啥都不用說了,好好休息,去醫院要緊。”


    “不,我忘了告訴程文碩,省紀委有一個叫姚剛的人,他是第一個向我發難的,把我關進郊區的一間地下室,還違法上了警械,對我進行了毆打,我是通過自殺才覓得一線生機。”


    齊俊成連忙給程文碩打電話通報了這一情況。程文碩說:“知道了,我這就告訴程璐,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妹妹上輩子欠了他的,這會兒還在省紀委楊副書記的辦公室蹲著。”


    電話開著免提,程文碩的話胡步雲聽得清清楚楚。“這次真的是玩大了,給太多人添了麻煩,慚愧呀。”


    錢誌強已然知道了胡步雲被解救出來的消息,但是此刻齊俊成依然撥通了錢誌強的電話,“老板,步雲就在我身邊,您跟他說兩句吧。”


    齊俊成把電話湊到胡步雲耳邊。


    胡步雲沒有說話,對方也沒有說話。但胡步雲能聽見錢誌強急促的唿吸聲。


    他覺得此刻不是任性和賭氣的時候,便輕輕喂了一聲。


    “你怎麽樣?還好嗎?”錢誌強問,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帶著擔憂。


    “沒事,不會死。”胡步雲盡量把語氣放得平緩。


    “步雲,你現在什麽也別想,先把身體治好要緊。”


    胡步雲嗯了一聲,就讓齊俊成掛了電話,他實在沒有力氣再說更多話了。“師兄,我想睡會兒。”


    齊俊成看向隨車的醫生和護士,詢問他們的意見。


    醫生點點頭,“他現在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我們給他掛氨基酸,不會有危險,可以讓他睡一會兒。”


    救護車直接開到省武警醫院,這裏已經預留了單人病房,來自北川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和武警醫院的專家立即對胡步雲進行了各項檢查和會診。


    專家們認定胡步雲身體存在多處淤傷、割傷,有的傷口已經發炎、化膿,尤其頭部外傷嚴重。肋部兩處骨折。由於胡步雲長期堅持鍛煉,身體素質好,這些治療起來難度不大。


    他們更為感歎胡步雲的精神意誌,超越凡人。經過連續高強度的精神和肉體折磨,他一直保持著清醒的頭腦,被解救之後情緒方麵不存在異常,精神認知正常,也沒有出現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樣的人極為少見。


    劉倩匆匆趕到病房,看見胡步雲已經被折磨得脫相,她差點沒認出來。她拉著胡步雲的手,忍不住嚶嚶哭出聲來,豆大眼淚直往下掉。


    胡步雲卻朝劉倩咧嘴一笑,樣子滑稽得很,嚇了劉倩一跳,嗔怪道:“這時候還嚇唬人,你還是不是人?”


    “大妹子,我還沒死你就哭成這樣,人家哭喪的還沒你傷心呢。我要真死了,你可咋辦呀?”胡步雲橫了劉倩一眼,說道。


    “大兄弟,你要真死了嘛,我……我也沒打算殉情。”劉倩撇撇嘴,“這就是你到處瞎跑所的付出代價,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跑。”


    齊俊成在一邊很是尷尬。他雖然是領導,但人家小兩口打情罵俏,他也不好說啥。於是咳嗽一聲,“我出去抽支煙。”


    走到門口,卻又折返迴來,皺眉問劉倩:“不是讓你迴縣裏去了嘛,你咋還沒走?”


    “沒得到確切消息我怎麽能走,迴去也沒法安心。”劉倩可憐巴巴地說。


    劉倩說的實話,這與感情無關。


    如果那天她堅持陪胡步雲去參加同學聚會,也許不會改變事情的結局,但至少可以第一時間知道胡步雲出事的消息,第一時間向縣裏匯報,各方麵也就可以更早想辦法搭救。


    從這點來看,她心裏的確是有一些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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