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村不僅在城關鎮,就是放眼整個蘭光縣,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因為從國家到省裏,都對貧困村幾乎每年有一定的幫扶政策,很多村的狀況都多少有一些變化,唯獨五陵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五陵村流傳出幾句順口溜:橫溝絕壁腳步沉,肩挑日月背星辰,汗水滴落黃土裏,盼得豐收卻無門。


    在城關鎮,提起五陵村,無人不頭疼。


    有了上一任第一書記的教訓,沒誰願意去蹚五陵村的渾水。


    不僅是沒有人願意去任第一書記,而且機關幹部下鄉,也爭著搶著去別的村,沒人願意去五陵村。


    根本原因是村支書苟文財,這人太勢利,太難纏,太不好打交道。


    苟文財知道一般幹部手裏沒權又沒錢,不能給村裏解決問題,去了要麽不見麵,見了麵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這還算好的,要是什麽事惹到苟文財不高興,他張嘴就罵,什麽話髒,什麽話難聽,他就罵什麽。


    人家好歹是機關幹部,都是體麵人,誰受得了他這個?


    鎮裏領導更是不敢去。苟文財手裏握著一張單子,村裏急需解決哪些問題,什麽修路修橋、修田坎、修溝渠、修水井、修村小校舍、架電線、建衛生室、建廣播室、建文化室,包括曆次鎮裏幹部到村裏吃喝過後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的一大堆夥食欠賬,都在他的單子上。


    這張單子要錢來填,而且填了一項又會生出別的項目來,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對各位領導來說,這張單子不僅僅是要錢,更是要命。


    所以,村支書苟發財有一個諧音綽號,叫狗旺財,


    謝鬆林派胡步雲去五陵村任第一書記,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讓他去接受五陵村群眾的革命洗禮,尤其是接受村支書苟文財的革命洗禮。


    胡步雲對五陵村的狀況早有耳聞,明知道謝鬆林派他去五陵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但他仍舊爽快地答應了。你要當黃鼠狼你就當,我反正不會當雞。


    胡步雲心裏的真實想法是,咱們胡家村就夠窮了,不相信五陵村會更窮。即便五陵村是龍潭虎穴,老子也要去闖一遭。是騾子是馬,總得出來遛一遛吧。


    五陵村位於城關鎮邊緣的五陵山中,山裏有三個高山村,分別是大嶺村、橫山村和五陵村。武陵村路途最遠,隱藏在五陵山最深處。


    程璐強行給胡步雲配置的摩托車,現在可以發揮作用了。他一個人騎車向五陵山進發,山路崎嶇難行,加上胡步雲不認識路,他邊走邊問路,三十餘公裏路,走了近兩個小時。


    這時候,胡步雲想起了瓦子山的李二虎和李三柱兄弟,把他們任意一人調來給自己當摩托車司機,那是再好不過了。


    走著走著卻沒有路了,一個大約三四十米寬的大橫溝攔在麵前。別說摩托車了,就是用腳走,也得從這邊走一條羊腸路到溝底,再爬上對麵的山坡。


    胡步雲隻得調轉車頭,他記得返迴二百多米之後有一戶人家,他得先去那戶人家寄存摩托車。


    那戶人家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帶著一個孫子在山裏居住,兒子兒媳在城裏打工。男主人叫蔡力書。


    胡步雲表明身份,說明來意。蔡力書介紹說,要去五陵村的話,必須過那條橫溝,那是必經之路。溝對麵就是五陵村,過了橫溝,再走兩公裏,就到村委會了,倒是不遠。


    胡步雲道了謝,步行往五陵村而去。


    到了橫溝處,胡步雲挽起褲腳,深吸一口氣,然後往溝底走。羊腸小道又陡又窄,實際上是從懸崖上鑿出的一條小路。


    為了安全,路邊隔一兩米遠就打了一顆粗壯的鐵鉚釘,鉚釘上係著一根粗粗的麻繩,以便行人牽著麻繩行進。


    即便是胡步雲從小在農村長大,走這樣的路也是腿肚子直打顫,一旦腳下打滑,就會摔下百十米深的穀底,即便不粉身碎骨,小命指定是交代了。


    胡步雲每下幾步台階就要停下來,定定心神,做幾次深唿吸,直到確定自己做好了繼續走的準備,又才重新開始移動腳步。


    好不容易到了穀底,便是一段平坦的小路,之後又是一條兩米寬的小溪,小溪的水不深,清澈見底。溪流中間放了幾塊大石頭,胡步雲踩著石頭就過了溪水。


    再往前就是對麵的山坡了,雖然仍是坡陡路窄,但已經不是陡峭的懸崖,而是一條用青石條砌成的山路。


    胡步雲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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