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源離開胡步雲家之後,胡步雲腦子裏一直是亂糟糟的,一晚上沒睡,一直在等到天明。


    次日一早,胡步雲提前一個小時去了辦公室,他需要好好整理情緒和思路,希望盡可能簡明扼要地把事情向劉全林匯報清楚,然後等著劉全林的雷霆之怒。


    他知道,無論是對征地拆遷現場發生的齷齪,還是對自己擅作主張調動王久源,劉全林都不會輕饒。


    走道上響起沉悶的腳步聲,是劉全林上班來了。


    胡步雲卻沒出去迎接。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出去迎接,並護送劉全林進辦公室。


    直到走道上的腳步聲消失了,胡步雲才做了幾次深唿吸,然後拿著當天的工作日程安排表,向外走去。


    在劉全林辦公室門外停留了幾秒鍾,正要抬手敲門,忽聽得劉全林在裏麵說:“別杵在門口了,進來吧。”


    真的是鬱悶,老小子怎麽就知道自己在門外站著?看來,他此刻也沉不住氣了,比自己還著急。


    胡步雲恭恭敬敬地出現在劉全林麵前,準備承受劉全林的憤怒和痛罵。


    劉全林卻麵色如常,甚至眼神裏還有幾分親和。


    胡步雲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壞菜了。通過幾個月的接觸,他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劉全林的習性。


    這老小子如果對你嚴厲批評甚至當眾表達特別不滿,說明他是在愛護你,就像他對郭忠平那樣。


    如果明知他對你不滿,卻還笑臉相迎,說明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裏,甚至已經放棄你了。


    想到這裏,胡步雲反而不緊張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再說。


    他見劉全林的茶杯裏空空如也,便先給劉全林沏了茶,然後匯報這一天的工作日程安排。


    上午有兩個鄉鎮和一個縣直部門的負責人來匯報工作,下午則要去縣農機廠,調研下崗職工的安置情況。


    “說說吧,你從那個王久源嘴裏得到了什麽有用的東西,值得你開出那麽優厚的條件,還把我這個老家夥抬出來當你的工具。”劉全林淡淡說道。


    終於到正題了。


    胡步雲坐在劉全林對麵的椅子上,開始匯報。


    在物流園綜合體項目決定落地城關鎮月牙灣村和碧水鄉王家灣村之後,這兩個鄉鎮迅速行動,給涉及到征地拆遷的相關村民更換了房產證、土地使用證、林權證等。


    起初村民們並沒在意,還以為這是上麵要求的統一換證。


    當征地拆遷工作隊開始動員拆遷的時候,村民們這才發現不對勁,因為他們新證上的麵積比老證差了不少。


    於是都不願意簽訂征地拆遷合同了,這是整個項目前期工作推進停滯不前的根本原因。


    而根據王久源在縣財政局工作的堂弟提供的消息,上報到縣裏申領拆遷補償資金的麵積和合同,都是以老證為依據。


    由此可知,現在存在兩套證件,村民手裏拿的新證是麵積小的一套,而上報到縣裏的是麵積較大的老證。


    而部分已經簽訂的征地補償合同,都不是村民自己的簽名,至於是誰代簽的,沒人知道。那些村民的印章和紅手印,同樣是假的。


    顯而易見,如此一條龍做假,是集團犯罪行為,不僅僅是靠村幹部、部分鄉鎮幹部和征地拆遷工作隊就能完成的,多的不敢說,至少縣房管局、土管局、林業局、城建局、經管局、財政局,一定有相關人員牽扯進去了。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向上套取財政補償資金,向下侵吞老百姓的補償費。


    更為惡劣的是,碧水鄉王家灣村存在一股以村支部書記王自力為首的黑惡勢力,他們勾結鄉黨委書記趙輝,欺行霸市,老百姓對他們又恨又怕。


    在征地拆遷工作還沒啟動的時候,趙輝、王自力等人就已經將大小工程包攬,隻等啟動之後就進場。


    “那麽,城關鎮月牙灣村存在黑惡勢力嗎?”劉全林緩緩問道。


    “這倒沒有,城關鎮月牙灣的村支書吳文彬看起來是個厚道人,村民們也沒這方麵的反映。


    實際上,月牙灣村的征地拆遷根本就沒有啟動,工作隊進村宣傳了一次政策,就再沒去過。”胡步雲如實迴答。


    劉全林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後,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出去一個電話號碼,說:“東陽同誌,我是縣委的劉全林,碧水鄉王家灣村小學的王久源,你認識嗎?”


    胡步雲聽出,劉全林這個電話是打給教育局局長趙東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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