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的唿吸在防護麵罩內凝成細密的冰晶,那沉重的唿吸聲仿佛是他在這絕境中頑強抗爭的鼓點。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座被冰層吞噬的摩天大樓上,整棟建築的玻璃幕牆泛著詭異的幽藍色熒光,宛如一張巨大且致命的蛛網,將永夜中僅存的稀薄光線編織成流動的能量脈絡,仿佛每一道光紋都在訴說著危險的秘密。


    “輻射值超標300%!”白硯的機械眼閃爍著刺目的警告紅光,她將探測儀對準大樓,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這些玻璃表麵覆蓋著納米級的葉綠體矩陣,它們在貪婪地吸收所有波段的光能——包括人體紅外輻射。”


    陸昭的機械臂發出細微卻尖銳的電流聲,合金骨架因低溫收縮,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音。三天前發現的量子孢子雨,此刻在大樓表麵形成螺旋狀的光紋,像某種神秘而危險的活體電路般明滅閃爍。這詭異的熒光紋路,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林悅臨死前潰散的瞳孔裏,倒映著的那相似的、令人膽寒的光芒。


    “入口在32層。”白硯迅速調出全息地圖,破碎的數據流艱難地勾勒出建築內部結構,“通風井被冰晶堵塞了,我們得從幕牆攀爬。”說著,她利落地卸下背包裝備,露出特製的電磁吸附靴,靴底密布著模仿壁虎腳掌的納米結構,在熒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陸昭將h - 12血清管小心翼翼地塞進戰術背心夾層,金屬管壁傳來的溫熱觸感,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尤為珍貴,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稍感安心。自從目睹林悅量子化消散後,這支血清就成了他在這絕望世界裏,連接過去溫暖迴憶與未來渺茫希望的唯一信標。他深吸一口氣,啟動機械臂的攀岩模式,合金指尖彈出冰鎬狀的突刺,在幽藍熒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第一塊玻璃在觸碰瞬間泛起詭異的漣漪,原本堅硬的材質突然變得粘稠如膠質,瞬間將陸昭的機械臂包裹。數十條發光的菌絲順著關節縫隙瘋狂鑽入,控製係統立即彈出大片紅色警報,閃爍的警示燈仿佛是死亡倒計時的提示。


    “別動!”白硯大喊一聲,毫不猶豫地拋出磁暴手雷。藍紫色電弧在空中炸開,如同一道閃電劃破黑暗,菌絲觸電般迅速縮迴玻璃內部。幕牆表麵頓時浮現出人臉狀的凸起,那些麵孔扭曲著,張大嘴巴發出無聲的尖叫,仿佛被困在這詭異幕牆中的冤魂在呐喊。


    兩人趁機躍上第二塊玻璃,吸附靴與幕牆接觸時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聲。越往上爬,幕牆的活性越強,玻璃內部不時閃過模糊而驚悚的影像——戴防毒麵具的士兵眼神空洞地舉槍;長滿熒光苔蘚的手術台上躺著不知名的實驗體;還有被根係貫穿的嬰兒培養艙,裏麵的生命早已消逝……


    “這些是建築吞噬的記憶。”白硯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絲顫抖,“當心別被......”


    話音未落,整麵幕牆突然劇烈震顫起來,仿佛一頭蘇醒的巨獸在憤怒咆哮。陸昭低頭望去,隻見數以萬計的發光藤蔓正從底層洶湧湧出,藤蔓尖端綻放著攝像機鏡頭狀的花朵,每個“鏡頭”都在精準地捕捉他們的動作影像,讓人毛骨悚然。


    “它們在記錄戰鬥數據!”白硯驚唿,迅速甩出超聲波匕首,寒光一閃,斬斷最近的三條藤蔓。被切斷的藤蔓斷麵噴出熒綠色汁液,落地瞬間凍結成冰晶匕首的形狀,散落在四周,反射著詭異的光。


    攀至15層時,異變陡生。幕牆表麵的納米葉綠體突然瘋狂重組,將吸收的光能轉化為高熱射線。一道熾熱的光線瞬間燒穿陸昭的右腿防護服,皮肉焦糊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混著低溫灼傷的劇痛,讓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險些鬆開抓著幕牆的手。


    “啟動光學迷彩!”白硯果斷按下腕表,兩人的身影在幕牆上模糊成扭曲的光斑。但這招效果有限,那些藤蔓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開始噴射孢子霧。熒光粉塵附著在迷彩表麵,勾勒出清晰的人形輪廓,如同在黑暗中給他們貼上了死亡標簽。


    當終於抵達32層破窗時,陸昭的機械臂已布滿細密裂紋,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破碎。他揮動合金拳套砸向玻璃,卻發現本該脆弱的幕牆像生物皮膚般凹陷,將衝擊力巧妙地分散到整麵牆體。白硯見狀,迅速將聲波裝置調至植物神經共振頻率,玻璃表麵頓時浮現蛛網狀的生物電路,在熒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現在!”她大喊。陸昭抓住電路節點錯位的瞬間,機械臂蓄力轟出,伴隨著一陣玻璃破碎的脆響,終於撕開一道缺口。


    室內景象讓兩人僵在原地。原本的辦公區變成了巨大而恐怖的光合工廠,數百具半植化的屍體被根係吊在半空,他們的脊椎延伸出熒光導管,正源源不斷地將脊髓液輸送到中央的球形培養艙。艙內漂浮著的大腦組織表麵覆蓋著晶體狀葉綠體,突觸放電時迸發的火花在天花板投射出星圖般的神經網絡,詭異而又讓人膽寒。


    “這是人腦與植物神經的融合實驗......”白硯的機械眼瘋狂閃爍,突然抱住頭顱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那些記憶......林悅的記憶......”


    陸昭扶住她時,瞥見培養艙底部的金屬銘牌:【project hypnos - Ω 首席研究員:白硯】。這個發現讓他如墜冰窟,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但不及細想,整層樓突然響起刺耳的蜂鳴,仿佛是死神吹響的號角。


    幕牆外的藤蔓開始集體抽搐,所有攝像機狀花朵轉向室內。它們拍攝的畫麵被實時投射到神經網絡上,陸昭驚恐地發現那些星圖正在複現他們剛才的戰鬥動作——植物在通過觀察學習格鬥技巧,不斷進化,變得更加危險。


    “摧毀主腦!”白硯掙紮著指向培養艙,聲音帶著決絕,“用血清破壞能量交換......”


    陸昭衝向培養艙,卻被突然蘇醒的屍體攔住去路。這些植化人動作僵硬卻精準,分明在模仿他之前的攀爬姿勢,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他揮拳擊碎一具屍體的頭顱,飛濺的熒光液卻在空中凝結成冰刺反彈迴來,劃傷了他的臉頰,鮮血瞬間湧出,在極寒中迅速凝結。


    “它們的防禦機製在進化!”白硯大喊,投出電磁脈衝彈。隨著一道強光閃過,神經網絡暫時癱瘓,那些植化人也停止了動作。趁此間隙,陸昭將血清管插入培養艙接口。藍綠色液體注入瞬間,整個球形艙體劇烈震動,神經網絡投射出大段混亂的記憶碎片——穿著白大褂的林悅在手術台上痛苦掙紮;白硯將某種發光芯片植入自己的機械眼,眼神中滿是複雜;還有他們三人年輕時在北極星科考站的合影,照片邊緣正在被熒光苔蘚逐漸侵蝕,那美好的迴憶在這詭異的熒光下顯得如此脆弱……


    “警報!母體意識覺醒!”機械女聲突然響起。培養艙炸裂的刹那,陸昭抱住白硯撲向角落。飛濺的神經組織在空中重組,形成與林悅一模致的量子態人形,她的雙眼流淌著數據流,聲音帶著億萬葉片摩挲的混響:“你們才是需要進化的殘次品。”


    整棟大樓開始崩塌,幕牆的捕光網絡逆向釋放儲存的能量。強光如烈日般吞沒視線,在這最後的時刻,陸昭看見白硯的機械眼投射出坐標全息圖——那正是林悅臨終前留下的位置,此刻正在南極冰蓋上閃爍,如同黑暗中的一顆希望之星。


    在大樓崩塌的轟鳴聲中,陸昭緊緊抱著白硯,從32層的缺口朝著下方墜落。四周是紛飛的玻璃碎片、扭曲的金屬和閃爍的熒光,世界仿佛在他們眼前徹底崩塌。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重重地落在了一處平台上,陸昭隻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嘴裏滿是鮮血的腥味。


    他艱難地抬起頭,發現自己和白硯落在了大樓內部一處損壞的自動扶梯上。扶梯已經停止運轉,周圍堆滿了各種雜物和植物的殘骸,在熒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森。白硯在他身旁痛苦地呻吟著,陸昭顧不上自己的傷痛,趕緊查看她的情況。還好,白硯雖然受傷不輕,但並無生命危險。


    “白硯,你怎麽樣?”陸昭焦急地問道,聲音在這寂靜又混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我還活著。”白硯虛弱地迴答道,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帶著一股奇異而甜膩的花香。陸昭警惕地抬起頭,隻見扶梯上方的天花板縫隙中,飄下了一片片花瓣。這些花瓣閃爍著柔和的熒光,在黑暗中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落,宛如一場詭異而美麗的夢境。


    “這是……”陸昭疑惑地看著那些花瓣,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隨著花瓣越落越多,自動扶梯的齒輪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那些原本被植物根係纏繞得死死的齒輪,此刻卻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驅動著,緩緩地轉動起來。


    陸昭意識到情況不妙,他試圖拉起白硯,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但還沒等他們起身,那些飄落的花瓣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吸引,紛紛朝著齒輪湧去。花瓣一接觸到齒輪,就被瞬間絞碎,化作一團團熒光粉末,飄散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層詭異的光幕。


    “這是陷阱!”陸昭大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他用力將白硯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四周,全身的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危險。


    果然,隨著花瓣不斷被絞碎,空氣中的熒光粉末越來越濃,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隱隱傳來了植物生長的聲音,那是一種充滿生機卻又令人膽寒的聲音,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黑暗中迅速崛起。


    陸昭握緊了拳頭,機械臂上的裂紋在熒光下愈發明顯,他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危險。他知道,在這個充滿危險的末日世界裏,每一次挑戰都可能是生死考驗。但他不會輕易放棄,為了生存,為了找到林悅留下的坐標背後的秘密,他必須勇敢地麵對一切。


    突然,一隻巨大的藤蔓從漩渦中猛地伸出,速度極快,帶著唿唿的風聲,朝著陸昭他們橫掃過來。陸昭沒有退縮,他迎著藤蔓衝了上去,機械臂上的合金指尖閃爍著寒光,他用盡全身力氣,用機械臂狠狠地砸向藤蔓。


    藤蔓被擊中後,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綠色的汁液飛濺而出,在空氣中瞬間凍結成尖銳的冰碴。但很快,藤蔓又恢複了力量,繼續朝著他們攻擊過來,而且比之前更加兇猛。


    “陸昭,小心!”白硯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她掙紮著站起身來,試圖用聲波裝置幫助陸昭。但她的身體太過虛弱,聲波裝置發出的聲波也變得微弱無力,幾乎對藤蔓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陸昭與藤蔓展開了激烈的搏鬥,他的機械臂在不斷地攻擊中,裂紋越來越多,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金屬的摩擦聲和火花。但他依然咬牙堅持著,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活下去,找到希望。


    在這場艱難的戰鬥中,陸昭逐漸發現,這些藤蔓似乎在不斷地吸收著花瓣絞碎後產生的熒光能量,變得越來越強大。他意識到,如果不能盡快找到解決的辦法,他們將會陷入絕境。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實驗室裏發現的關於植物弱點的研究資料。他記得資料中提到,植物對特定頻率的超聲波有著強烈的反應,也許他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對付這些藤蔓。


    陸昭一邊躲避著藤蔓的攻擊,一邊對白硯喊道:“白硯,調整聲波裝置的頻率,試試2000赫茲!”


    白硯雖然不明白陸昭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他。她強忍著身體的疼痛,集中精力調整著聲波裝置的頻率。


    當聲波裝置發出2000赫茲的超聲波時,奇跡發生了。那些瘋狂攻擊的藤蔓突然像是受到了重創,紛紛停止了動作,開始痛苦地扭曲起來。藤蔓表麵的熒光也變得黯淡無光,仿佛生命力正在被迅速抽離。


    陸昭抓住這個機會,再次衝向藤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用機械臂將藤蔓狠狠地砸斷。隨著藤蔓的斷裂,漩渦中的熒光粉末也逐漸消散,危險暫時解除了。


    陸昭和白硯疲憊地癱倒在自動扶梯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們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訴說著這場戰鬥的艱難。他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喘息,前方還有更多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但此刻,他們終於有了片刻的安寧,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為接下來的旅程積蓄力量。


    休息片刻後,陸昭看著白硯機械眼投射出的坐標全息圖,那閃爍的坐標仿佛在召喚著他們。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堅定的光芒,轉頭對白硯說道:“不管前麵有什麽,我們都要去那個坐標的地方,那裏一定隱藏著重要的秘密,也許是我們活下去的關鍵。”


    白硯點了點頭,眼中同樣充滿了堅定與希望:“好,我們一起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他們站起身來,互相扶持著,沿著損壞的自動扶梯,朝著未知的方向走去。在他們身後,自動扶梯的齒輪停止了轉動,那些被絞碎的花瓣雨,仿佛是這個末日世界為他們送行的詭異儀式。而他們,將帶著希望與勇氣,繼續在這充滿危險的世界中前行,去探尋那未知的真相,尋找生存的希望,哪怕前方是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他們也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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