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姐……媽,我錯了。”


    江餘飛站在張平樂麵前,哆哆嗦嗦地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叫媽也沒用!”


    兩人已經好久不見,江餘飛個子都長高了許多,不變的是,他在張平樂麵前表現的出來,依舊是老實巴交、窩窩囊囊的。


    好像,還比以前更窩囊了。


    張平樂看著孩子這個可憐樣子,卻沒有絲毫動容,反而冷哼了一聲。


    “喲,我這才剛進門,你就弄出三個職稱來啊。”


    從外麵迴來的楊丹虹,看見張平樂在訓江餘飛,在玄關處就開始笑著開玩笑,像是在緩和屋裏的氣氛。


    至於現在的這個房子,是張平樂給她買的,寫在了她的名下。


    自從楊丹虹出獄那天開始,張平樂偶爾就會來這邊陪她。


    楊丹虹幼時父母就已離異,父親早就不知所蹤,而母親,在她入獄一年時就已經去世。


    加上八九年的牢獄之災,如今若是沒有張平樂,她現在,真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張平樂每每想到此處,濃烈地愧疚感便會湧上心頭。


    若不是因為自己,楊丹虹怎會連自己母親的最後一麵都沒看到。


    而一般應該判處在三年左右的刑期,她卻在牢獄裏度過將近九年的時間;不僅是頂格判處,且一天的刑期都沒有減,若說胡家沒有在其中作梗,張平樂是怎麽都不信的。


    至於江寂庭說的話,張平樂怎麽會想不到。


    可即便是楊丹虹心中真對她充滿怨恨,她也心甘情願的承受。


    這都是她欠她的,且無從彌補。


    在楊丹虹出獄那天,兩人一夜無眠。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一起聊著這些年來彼此的遭遇,什麽昨天今天明天,過去現在和將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直到天亮也沒說完。


    “如果不是在監獄裏,你現在,沒準都是世界冠軍了,都是因為我……要不是為了我,你現在混的肯定比我還能耐……”


    “還世界冠軍,你說我地球冠軍得了,你可真能給我吹。別瞎想了,我就是不在監獄裏,我也不可能混的比你現在這個大老板還好的,你能混成現在這樣,我做夢都沒想到。”


    張平樂給楊丹虹準備了很多禮物,比如給她的房子車子,給她的財產,甚至怕她生活不習慣,還給她特意安排了生活助理。


    楊丹虹看著張平樂那認真的眼睛,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張平樂,你這個人啊,就這點最不好,總是想算清你欠別人的,就連跟我也是如此。可人與人就不是你這樣相處的,人之間本來就是相互虧欠的。你總想要兩不相欠,你知道嗎,這其實,是很傷人的。”


    人與人之間,在兩不相欠時的下一步,往往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張平樂也算明白這個道理,可她依舊無意識地就這樣行事,企圖能不欠任何人的。


    可這也會逐漸斬斷與所有人之間的聯絡。


    【難道,你也想斬斷與我的關係,把我推開嗎?】


    想到此處,楊丹虹突然有一絲若隱若現地恐懼感。


    眼前這個女人,好像真的致力於斬斷自己與所有人的情絲鎖鏈,仿佛誰也困不住她。


    仿佛失去負重的氫氣球,會迅速飛向自由的天際。


    可是氣球就是飛得再高,最終也都會炸死在雲朵裏。


    而留不住的人,往往會更早地去見上帝。


    這明明是相見的第一天,她竟然開始害怕有一天,會與她分道揚鑣。


    楊丹虹在心中忍不住揶揄暗笑:也許,她真是個天煞孤星轉世吧。


    他們說,那個叫什麽來著……哦,六親緣淺。


    【那麻煩你,再虧欠我多一點吧,這樣,我們相處才能更久一點。】


    張平樂當然不知道她在瞎想些什麽,她看著楊丹虹一臉疑惑:“嗯?傷人?姓楊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彌補你有問題嗎,怎麽就……”


    “哎呀……你就別自責了!你那時昏迷,你怎麽阻止我啊?我拜托你,我成年了好嗎,我能為自己負責,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你沒有關係,我不會怪你,要怪也隻怪胡家人。你也沒必要因此愧疚,塞給我這麽多東西。”


    “對了,你可把你那助理弄走吧,我這山豬可吃不來你那細糠。我本來還以為出來能做你的助理,你這,給助理還安排個助理啊?哦,原來你在這攆我呢?”


    想起張平樂給自己安排個助理,楊丹虹就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誰攆你了,對你好你還裝上了。我跟你說,現在不一樣了,咱們日子現在好起來了,不是以前吃不上飯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厲害,哎喲,我的張老板啊……”


    看著張平樂,楊丹虹有些無奈地笑著。


    她明白,張平樂是真的很想彌補她,都不知該怎麽對她才好了。


    之後,兩人還順勢聊到了以後的安排。


    張平樂想,楊丹虹是想繼續練拳參賽,還是去當個教練,或者轉行去幹什麽,她都會幫助與支持她。


    若是不想工作,張平樂也會養她一輩子。


    “算了吧,我可不想吃白飯,況且……我在獄裏也不是什麽都沒幹,我這不是…鍛煉身體了嗎,你看我這肌肉,我就是為了等出來以後,能好好揍那胡家人一頓。”


    出獄以來,盡管楊丹虹極力隱藏,也時常會不經意暴露出怯怯的樣子。


    她現在其實,是很迷茫無措的。


    楊丹虹與社會脫軌很久了,世界與她剛進牢裏的那時,早就大不一樣。


    張平樂也是說完了話才意識到,自由對張平樂來說,是她一直渴求的東西,但對楊丹虹來說卻不一樣。


    監獄亦是庇護所,突然就放她自由,反而會讓她不知所措,“自由”兩個字也搖身一變,她就像是被驅逐了一樣。


    既然如此,還是把她留在身邊更妥當。


    “好,那以後你就跟我好好幹吧,小楊同誌,以後你就是我的首席保鏢隊長。”


    那時張平樂拍了拍楊丹虹的肩膀,半開玩笑半嚴肅地說。


    “好的主人,保證完成任務。”


    楊丹虹也是十分配合,挺起了胸膛,一臉嚴肅向張平樂敬了個禮。


    張平樂當時愣了一下,便笑著搖頭走開了。


    “什麽,還主人……精神病。”


    118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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