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圍滿了人。


    二叔梅銀山帶著他家的大牛、二牛。


    三叔梅銅山帶著他家的大虎、二虎、小虎。


    四叔梅鐵山帶著四嬸劉小蓮和四個兒子大郎、二郎、三郎、四郎。


    烏拉拉的把梅娘和梅大妞圍起來。


    “大伯娘!”……


    “大姐”……


    “大伯”。……


    “小豆!”……


    “小豆哥。”……


    “大嫂”……


    梅大妞就覺得眼暈,腦袋裏全是這些人的說話聲。


    梅娘也有點傻眼,愣愣的迴應著喊她的娃們。


    梅銅山坐在梅金山旁邊,翹起二郎腿,樂嗬嗬看著這一幕。


    梅金山臉黑了,“老三,你什麽意思。”


    梅銅山:“你給我二十斤肉多好,我都說了立馬迴家不來騷擾你,可你偏是不聽,這下我辛苦,大哥你更辛苦。”


    梅金山拳頭硬了,站起身來殺氣凜凜。


    梅銅山知覺不妙,“大哥,你冷靜,有話好好說啊,都是血親的關係,你可不能為了幾口肉,就對親人大打出手啊。”


    他也不想的,他隻想吃肉。


    可大哥正眼都不帶看他的,也隻能迂迴一下。


    “大哥,孩子們過年都沒吃兩口肉,你家有頭野豬了,你忍心看著他們受苦嗎。”梅銅山是懂打親情牌的。


    “大伯,”皮包骨的小虎喊梅金山。


    “大伯……我們不吃肉,留在這裏站一會兒就行,肉好香,我多吸幾口就能解饞。”二郎使勁吸著空氣。


    野豬肉太香了,半個村子都能聞見肉味,這院裏最香最濃。吸一口好滿足。


    其餘幾個小孩兒也用力吸鼻子,臉上帶著笑,不停的咽著口水。


    梅大妞覺得好笑又心酸。


    二叔家兩隻牛,三叔家三隻虎,四叔家四隻郎,再加上她們姐弟三人,梅家共有十二個小孩。


    她是女孩,其餘都是男孩。四個房頭就有八個成年人,難怪她爺奶會分家。


    這麽多人擠在一起,吃穿用度哪裏不用錢?


    不說別的,就每天的吃飯,都是個大工程。二十多口人的飯,再節省,也要吃不少糧食。


    她印象裏,沒分家前,家裏的生活還算可以,之前每人能吃飽穿暖。


    分家以後日子顯然一落千丈,再有原身什麽好東西都擠著範晉,她家就更難。


    梅金山和梅娘都心軟了。


    兩人都詢問的眼神看著梅大妞。


    梅大妞反而覺得無所謂,一頓飯嘛,也許她家管不起這麽多人,但吃肉還是能管飽的。


    三百多斤的野豬,她就不相信這些人能吃的完。


    挨餓的滋味太難受了,連心靈都是空蕩蕩的,甚至會懷疑人生,找不到活著的快樂。


    吃!


    可勁造唄!


    有了梅大妞的同意,院裏頓時炸鍋了。


    小虎和四郎蹦的老高,“吃肉嘍!哥,我們也能吃肉了。趕明我要告訴鐵蛋他們,我在大伯家吃肉了。”


    村裏日子過得苦,誰家雞鴨病死了是小孩子最開心的時候,因為他們可以吃肉了,可以和小夥伴們顯擺顯擺了。


    顯擺他們有肉吃,那叫一個香。


    羨慕的小孩子們迴家追著雞屁股跑,:“爹娘,咱家的雞啥時候死?”


    然後,他們就感受到來自家人的愛。


    娘的女子單打,接著是混合雙打,身後還有奶奶當拉啦隊。


    又生氣又心酸,更多的是悲哀。


    看到褚珞還在和大腸較勁,梅大妞隻好讓三嬸去家裏又拿來一口鍋,碼上簡易的灶台,開始做豬下水。


    三嬸是個直腸子,說話辦事不會彎彎繞,比較起來,梅大妞還是願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等晚飯時,天色徹底暗下來。


    破敗的籬笆院裏分外熱鬧。


    梅銀山把院子幾處點上篝火,火光照的院裏還算亮堂。


    梅小豆帶領著梅家的男娃子把院子收拾一番,這麽多人在屋裏吃飯不現實,隻能在院裏,還得是站票、蹲票。


    可這也無法阻止這些人對肉的熱情,隻要能吃到肉,紛紛表示坐地上都沒關係。


    梅老四家的四隻郎,圍著灶台直轉圈圈。看的梅大妞也有點期待了。


    那一鍋是豬大腸,還別說,放了鹵肉料後越燉越香啊。四隻郎有眼光,廚房不進,就圍著這口鍋打轉。


    四隻郎表示不是他們不想進廚房,是真的擠不進去。


    王大花早就占領了廚房,多餘的人一個進不去,當然不包括她的兩個兒子。


    “大妞,嗬嗬,那啥……我就是想嚐嚐熟沒熟。”王大花剛撈出一塊肉放嘴裏,梅大妞就猝不及防進來,燙的她囫圇個就給吞了,連個味也沒嚐出來。


    梅大妞:“哦,那二嬸,肉熟沒?”


    王大花咂咂嘴:“熟了,熟了,再燉一會兒就出鍋。”


    梅大妞轉身又坐迴院裏。


    死丫頭後腦勺長著眼,她就是故意的。王大花十分肯定。


    不過,這也難不住她。


    一會兒她就嚐個鹹淡,總有理由能吃到肉。


    院外的趙春花負責鹵大腸,時不時也重複王大花的操作,還扯著大腸給幾個孩子喂一口。


    “嗚嗚,好吃!肉好吃!”小虎直拍手。


    其餘幾人也一臉享受的樣子,似乎吃的不是豬大腸,而是山珍海味。


    褚珞看的嘴角直抽,聞了聞手裏殘存的味道,圓滿了。


    壞心眼的想,等他們吃飽後,他再說那是啥玩意。


    梅大妞還是小看了這些人的戰鬥力,一鍋排骨、肉;一鍋豬下水,這些人吃的幹幹淨淨,最後連湯都被趙春花倒在鍋裏端家去了。


    美其名曰不能浪費,拿迴家蘸粗糧窩窩,還能兌水當湯喝。


    就沒吃過這麽香的肉,還是野豬肉好吃。


    折騰到大半夜,梅金山夫婦和梅小豆都心滿意足睡了。


    褚珞等著院裏徹底安靜下來,才慢慢起身出門。


    梅家人都睡了,他該驗證他的想法了。


    四處找了找,除了那把斧頭,一點有用的沒發現。


    他想,若不是今天的野豬,梅金山恐怕連斧頭都不會拿出來。


    梅家人有問題!


    窮成這樣要說他們是私造兵器的那些人,有點牽強。不過他們絕對與那些人有關聯。


    不然怎麽解釋斧頭的事。


    還有,梅金山和梅娘都說過要給他做一把好劍,他嗤之以鼻。


    現在想來,一切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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