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事情有點不對勁啊……他到底想做什麽?世界觀好像越來越完善了。”


    剛看完第一段視頻的方希沒忍住吸了口涼氣,有些震驚。


    心裏對匿名用戶身份的猜測也越來越有把握,畢竟這些視頻已經漸漸脫離愛好者的範疇,變得有些離譜起來了。


    在他思考的時候,已經結束播放的視頻自動跳轉,第二段視頻開始了。


    “爸爸,看這裏。”


    一雙稚嫩的手從攝影機鏡頭前挪開,隨後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闖入了畫麵,地點是一片綠蔭草地,看起來他們似乎在郊遊。


    “來了來了,長青,離湖遠一點,小心掉進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笑著從畫麵外走了進來,揉了揉男孩的腦袋,然後蹲下身擺弄攝影機的高度和角度。


    “不會的啦,而且我會遊泳。”


    男孩縮縮脖子傻笑。


    “善泳者溺於水,最關鍵的是你要是掉進去了,老爸會挨訓,迴去得跪搓衣板。”


    “那我就……更是要去湖邊玩啦,嘿嘿!”


    “你小子!真是欠揍。”


    “你要揍我,我就告訴我媽,略略略。”


    畫麵以男孩的鬼臉結束,緊接著畫麵一黑,再度恢複色彩時是在車上。


    “老爸老爸,看這裏,跟未來的老爸打個招唿。”


    男孩在後座手持攝影機湊到了正在開車的男人身前,男人也是非常配合地笑了笑。


    “好啦,我在開車呢,得注意安全,你自己玩吧。”


    “欸……老爸好菜,我看別人家的爸爸都能邊開車邊陪孩子玩。”


    “你這是在挑戰我?”


    “我跟媽媽說要買新的學習機,得3599。”


    “你!你小子……我接受你的挑戰了,反正是小路,平時也沒什麽車,那迴去的行動暗號是什麽,這樣你爹還能跟你打個配合。”


    “就……數學好難吧。”


    男孩翻轉攝影機,對著攝像頭比了個耶,然後又對準了他正在迴頭挑眉的爸爸。


    “老爸小心!”


    就在這時,男孩驚唿了一聲,攝影機對準了側路,而在那邊,一輛似乎失控了的貨車正疾馳而來。


    “我操!”


    男人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他才剛來得及把手放在方向盤上轉向,貨車的車頭就猛然撞上了搭載父子二人的小轎車,伴隨著劇烈的轟鳴聲,攝影機的畫麵開始天旋地轉,最後定格在了一灘緩緩淌出的血液上。


    屏幕再度黑了下去,過了幾十秒才有了新的畫麵。


    男孩蒼白的麵孔出現在了攝影機前,他勉強微笑著,揮揮手也不知在跟誰打招唿。


    “我活下來啦,但是醫生說,得在我的心髒裏放個機器,要不然它就不肯再跳了。”


    男孩的聲音非常虛弱,隻是眼睛依舊明亮。


    “而且爸爸沒事,隻是我沒法遵守約定,騙老媽用買學習機的錢去買ps5啦,希望爸爸不要傷心。”


    隨後男孩轉頭望向病房外湛藍的天空,悄悄歎了口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去外麵玩,也可能……再也沒機會了。”


    “對不起……爸爸。”


    ……


    這段視頻似乎是由多個短錄像組成的,在第一段錄像結束後,第二段錄像就立即接上了。


    畫麵從黑白開始,就像老式默片使用的膠卷,經過幾次彩色條紋的頻閃後才穩定下來,最後漸漸恢複成正常有顏色的模樣。


    “我們以最虔誠的心,舉辦這場喪事,讓我們的親人安息。願他在另一個世界裏找到平靜,找到安寧。也願我們記住他的善良,他的愛,他的精神,將它們永遠傳承下去。”


    主持人的開場白在不遠處響起,但畫麵中依舊隻有草地,湖水,和遠方接連天空的山脈。


    “長青的事,我也很難過。”兩個男人交流聲隨著腳步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畫麵外,卻明顯不遠的地方。


    “嗯。”


    “哥,你不要總認為是你自己的錯……這是意外!”


    “文兒,孩子他媽打算跟我離婚。”


    “我知道……但……”


    “所以我什麽都沒了。”男人再度打斷了對話。


    “我可以把全身心都貫注到工作上去了。”


    打火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赭石色的煙飄進了鏡頭。


    “我得給自己一個救贖自己的機會,告訴老劉,項目我接了。”


    “哥,我不攔你,但別做傻事兒。”


    “嗬,我哪還有資格做傻事兒啊,是吧……長青。”


    一隻側腕帶著疤痕的手伸進了鏡頭,然後徑直關閉了攝影機。


    第二段錄像到此結束。


    ……


    隨後,第三段錄像在警車的鳴笛聲中開始了。


    從有些搖晃的攝像鏡頭可以看到,一切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封鎖了,包括警車和坦克,裏麵的人想出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


    螞蟻行軍般擁擠的車隊堆在道路上,但沒有一輛能夠開出去,包括拍攝視頻的人,此時也被困在這條長長的車隊裏,就像是密封的罐頭,找不到任何口子逃離。


    “一開始是有車輛出去的,有人聽不得勸,試圖以民意衝擊軍隊組成的防線,他們成功了。”


    “但我想,應該不是軍隊軟弱,而是官方想證明什麽,來達到殺雞做猴的目的。”


    拍攝者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語言有點像是丹麥語,但方希還不太確定。


    “十幾輛車隊衝了出去,衝進灰霧,所有人都在駐足遙望。”


    “他們走出車子,在道路上踮著腳張望,期待他們的英雄一路平安,然後用這事實告訴軍隊,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反應過度罷了。”


    “但是一輛燃燒的車打破了他們的幻想,那輛車從迷霧中刹車失靈般,搖搖晃晃衝迴來,人沒了,血還在。”


    “軍隊主事人這時候也終於站出來指揮車隊往迴開,大家都聽勸了。”


    拍攝者環視了一圈,他的父親此時一言不發,正沉著臉往迴開,母親則在小聲啜泣,聽起來很是絕望。


    最後,畫麵定格在了車窗外,玻璃倒映著坦克,火光,和一望無際的灰霧。


    讓人心裏沒由來地感到惶恐,直到---那些比高樓還要高的人形怪物從灰霧中顯現出身影。


    不規則的竹竿狀身體,喇叭腦袋有些滑稽,但又很恐怖,因為他們太大了。


    車窗上倒映的紅光衝天而起,槍炮聲也驟然從耳邊響起,其實應該響了有段時間,然而現在才終於清晰而明亮地被播放出來。


    與此同時,那些更加刺耳的尖叫聲也出現了,不少人都棄車而逃,哭嚎遍地。


    畫麵又一陣波紋閃爍過後,徹底沒了信號,但在結束前,方希看到視頻邊緣處有灰灰的東西出現。


    看完視頻,方希久久無言,隨後立刻就扭頭看向一旁若無其事的林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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