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霄一番話說的劉恆辰啞口無言,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需要自己羽翼庇護,凡事都喜歡先征求自己意見的孩子了。


    他麵前的是華夏土地上有名有份的帝王,是一個活生生,有自己思考能力的成年人,雖然在劉恆辰心目中還沒到那個歲數就是了。


    “既是你自己定的主意,那便好好兒選,隻是,床笫上的那些事兒,有人教你麽。”


    李鴻武一口水沒憋住噴了出來,連帶著趙曙霄也被劉恆辰這話嗆的直咳嗽,他紅著臉,也不知道是嗆的還是羞的,半天才從喉嚨發出聲音。


    “有...有女官安排...二哥...不...不必擔心...”


    “弟弟你...你懂得還不少。”


    劉恆辰皺起眉頭。


    “我都這個歲數了,怎麽可能會不懂。”


    “難不成,二哥這是...有經驗?”


    趙曙霄撫著胸口,臉上半痛苦半好奇的問道。劉恆辰自然是否定的,這一世他可沒那麽多閑情雅致去發展肉體關係,但知識可都是記在腦子裏的。


    李鴻武突然想起,自己當年身體發育時,劉恆辰也是一臉極富經驗的對他進行安撫,於是乎跟趙曙霄提起此事。


    “你二哥通讀醫書,知道這個倒也不奇怪。”


    與其說他是在解釋,倒不如說成是李鴻武不願接受劉恆辰與他人發展過感情,但他這些年不在劉恆辰身邊,所以會有什麽情況是說不準的。


    劉恆辰顯然是看出來這兄弟倆眼中的猜測,一拍桌子怒道。


    “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心裏不知道怎麽猜,怎麽著,我難不成還給你們變出來個地下情人不成。”


    趙曙霄與李鴻武對視一眼。


    “地下情人這詞兒我倒是頭一次聽說。”


    劉恆辰右掌成拳抵住額頭,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打從娘胎出來到現在就是光棍一個,這些東西肯定是看書看來的,不信你大可以去問嬸嬸,她可是一直在家待著。”


    “我沒有不信二哥...隻是我想象不出來二哥會對哪位姑娘傾心。”


    “為什麽?我就這麽差勁?”


    雖然劉恆辰的確不會對“哪位姑娘”有情欲,但他還是下意識不爽的對趙曙霄問出了這個關乎顏麵的問題。趙曙霄抹了把額角冷汗,小心翼翼道。


    “沒有沒有,我隻是覺得,二哥像是天上仙人一樣,沒有尋常人的七情六欲,連愛財我感覺都是二哥裝的。”


    劉恆辰“呃”地一聲,再次陷入失言狀態,處事淡漠雖說是他一貫的作風,但他從來沒從他人嘴裏聽到過如何評價自己的。


    趙曙霄接著補充道。


    “雖然二哥平日會與人交談,會善待周圍的人,但我總覺得,二哥從來沒有讓自己真正活在他們其中。仿佛,二哥是透過一層雲霧,待在我們身邊。就好像,二哥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


    到底是兄弟中心思最敏銳的那個,這一番話直戳劉恆辰心窩,他的確不是本地人,是從另一個時空死後重生而來,舉目無親,孤苦無依,雖極力融入這裏的生活,但腦子裏前世的記憶清晰可見,到底還是有別於他人的。


    再加上他本就身懷一些不可言說的秘密,若隨便信任別人說出了口,那不僅會遭致殺身之禍,更可能會毀了這片接納他漂泊靈魂的土地。


    趙曙霄的話讓兩人都陷入沉思,李鴻武率先開了口,他一把將劉恆辰拉到身旁,握住他的手,對著趙曙霄道。


    “老三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看老二這一手老繭,這帶有溫度的掌心,哪兒就像那些書中寫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了。


    他在咱們身邊呆了這麽久,難不成你一直都在懷疑他?”


    趙曙霄有些納悶,明明這個想法是李鴻武最先提出來的,但時隔多年,反而又是李鴻武開始為劉恆辰辯護。不過,他的話也的確有理,於是麵帶歉意,對著劉恆辰道。


    “二哥不要多想,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劉恆辰強行將自己從這兩世的走馬燈抽離出來,晃了晃腦袋,對著他笑道。


    “我的確是這樣沒錯,畢竟我爹娘都已經被奸人所害,不得不提防一些,況且當年猜到你們身世不俗後,更是隻能帶著心防與人為伍。”


    李鴻武點了點頭。


    “老二說的不錯,他對咱們可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德行,老三你說呢?”


    趙曙霄昂首一想,以前點點滴滴浮現在腦海,的確如大哥所說,劉恆辰但凡與他們在一起時,總會將情緒表露的更為明顯一些,喜怒哀樂皆在,隻是從未見他叫過苦。


    他知道自己刨根問底的毛病在作祟,這些話說出去太過傷人,他也早就暗下決心,哪怕劉恆辰是什麽精怪所化,他也願意一輩子都做他弟弟,於是看了眼又陷入沉思的劉恆辰。


    “怪我多嘴,求二哥原諒...”


    “啊...哎呀這種小事我怎麽可能會放在心上。你們出身在帝王家,起初不懂人間疾苦也是正常,不過見過這麽多風浪後,也應該能明白我為何會是這樣的性子了。”


    劉恆辰說的也有道理,結合他的身世背景來看,確實性格淡漠也說的通,但這並不是趙曙霄所感受到的,他所表達的,是更虛無縹緲的概念,但以他的學識並不能清楚的說出來。


    他想說出來嗎?可能捫心自問的話,是不想的。就跟趙昀峰偷偷看的那些武俠話本一樣,這些下凡仙人被看破真身,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辰悄悄消失,仿佛這個世間他從未到來似的。他不想劉恆辰離開他,他想讓劉恆辰一直留在他們兄弟身邊。


    想到這裏,他便釋然了,這些問題的答案何必追究到底,劉恆辰這麽做,保護了他們也保護了他自己,這難道還不夠麽。


    及二人肩的龍袍天子湊近,伸出雙臂抱住劉恆辰。


    “抱歉,二哥,說了這麽離譜的話。”


    “道什麽歉,我又沒生氣。好了好了,你沒瞧見大哥正齜牙咧嘴的要準備揍你麽。”


    “朕是天子,他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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