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辰也不太清楚這案首的價值到底有多高,但光看先前考棚處,那些考到頭發花白的老者,和不怎麽放假的書院都給老三老四放三日假的程度來看,這應當是很值得慶賀的事情。


    “這般聲勢浩大,若這小子屆時沒有拿到解元可不就鬧笑話了。”


    解元,鄉試的第一名,不過畢竟鄉試才算作是科舉之路的開端,這解元的珍貴程度自然不是一屆案首能比擬的。


    “大哥二哥還在看麽?”


    李麟霄和李嵐峰也被外頭的鑼鼓聲吵醒,來到劉恆辰的臥房,兄弟四人到齊,望著底下的人流開始聊起閑話。


    “難得這麽多人,瞅瞅唄。”


    如今旱災,縣城的景象沒有達到劉恆辰想象中的良辰美景,晚上宵禁的也早,燈紅酒綠的靡費生活他也沒瞅見,除了向嫣嬌的那場及笄禮以外這算是他瞧見過最熱鬧的一次民眾聚會了。


    “山長這幾日滿麵紅光,時不時就來寢院訓話,天天讓咱們爭氣些,日後也能考取功名。” 李嵐峰摳著手心的繭子,嘀咕了句。


    “切,老三若是動真本事,那今兒出來發喜糖的就該是二弟了。”


    “二哥說過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當上這案首也不知日後會有多少權貴要來拉攏,實在不是一件美事。大哥也別瞅著別人這麽風光就羨慕。”


    “我才不是羨慕,我隻是覺得這曾家太臭美了些,隻是個案首罷了...”


    “那也是整個玢州的案首,我看過他縣試與府試的文章,確實寫的很不錯,實至名歸。”


    這文章是梁桐書院的山長待結果出來後,讓自家孫子再默一份拿到書院給學子們觀摩鑒賞用的,就這一點李麟霄就很佩服這曾家的氣度。


    “沒勁,不看了。你們仨看吧,我下樓去活動活動筋骨。”


    ————


    八月十五,中秋團圓。


    擱以前,中秋這天劉恆辰就是趁著放假可以多睡會覺,也就公司偶爾發放的月餅禮盒會讓他產生一種。哦,原來快到中秋節的錯覺。


    但放到今世,這可是個大節日,李麟霄他們得了五天假,已經是在家裏歇了兩日。


    今兒一早,雲溪就帶了消息過來,向琥讓劉恆辰今天歇業一天,帶上他一家來他們府裏湊湊熱鬧。


    何妮子不是他們家的,自然是沒有在受邀名單,不過她也不介意,如今她買了許多書,巴不得天天能多抽出些時間來看,連睡前她都會花半個時辰讀上一會兒。


    “沒關係,剛好我留下看家,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這不還有旺財招財,進財跟球球他們陪著我嘛。”


    “好吧,那我跟雲溪待會準備些飯菜,你晌午晚上就自己燒灶熱一熱。你一個女子單獨在家,萬事注意,別輕易給人開門。”


    “我不是三歲小孩了,小辰不必擔心。”


    怕耽誤向琥那邊的安排,劉恆辰也沒有多做糾結,抬腳跟雲溪鑽進廚房準備早飯以及給何妮子的吃食去了。


    飯後,他們兄弟四個跟李蒼都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衣裳,把板車架在毅耳身上,托著雲溪便離了後院。今日的街上是真的熱鬧,各種攤販,小吃都跑了出來。


    劉恆辰多多少少有聽過外邊災情有多嚴峻,看著此刻一派祥和的冠陽縣,深覺這裏有種世外桃源之感。


    “想買啥盡管說,不用跟二哥客氣,雲溪你也是,今兒我請客。”


    過節嘛,自然不能吝嗇,左右這些小孩子都不會買啥貴重物件,劉恆辰大手一揮,每人塞了幾錢碎銀,讓他們自己去挑挑揀揀。


    驢車走得很慢,李麟霄和李嵐峰孩子心性在此刻爆發,看到漂亮的紙鳶,燈籠,或是糖人畫卷都要翻身下車駐足觀望會兒。


    “也是難得,今年咱們這兒還能這般熱鬧。”


    “要我說,這都是弟弟的功勞。”


    李蒼和李鴻武聊到劉恆辰身上,這他可不敢居功,隻得謙虛道


    “玢州那麽多人才,我這法子也隻是拋磚引玉罷了,如果沒有向叔和那些叔叔們的點子,就算我能尋到地下水也沒辦法這麽快就挖出來。況且我隻是動動嘴皮子,出力的又不是我。”


    不止玢州這個地方有對策,其他的地區也都有這方麵的能手,有像冠陽縣一樣尋地下水的,也有開墾河道引流的,大家都在齊心想活下去。


    這都是向琥偶爾來店裏與他閑聊透露的。


    “不說這個了,你倆沒啥想買的麽?” 劉恆辰不太想繼續聊這些,打算岔開話題,便隨便問了句。


    “小辰還是省著些錢為好,如今災情未減,誰知道咱們這邊的東西會不會繼續漲價。”


    “過節嘛。”


    “弟弟還是聽二叔的吧,咱們一家好幾口人,到時急著用錢就不好了。”


    李鴻武覺得李蒼雖說有時候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但這種大事還是挺靠譜的,弟弟雖說大部分時間也穩重成熟,但唯獨就是逢年過節太舍得花銀子了。


    “哦。”


    省下的錢是自己的,劉恆辰沒反駁,隻好專心看著在街邊竄來竄去的倆弟弟,免得跑丟了。


    平日去向府,坐上毅耳也就兩三刻鍾的樣子,今兒足足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到。李麟霄拿著一卷畫卷端詳欣賞,而李嵐峰則是右手糖葫蘆,左手肉包子吃的不亦樂乎。


    雲溪也給自己挑了一根做工精細的木簪子,插在發髻上,還說等自己日後攢夠錢,要買一隻銀的帶上。


    “對了小辰,咱們晚上要不要帶上小姐去猜燈謎啊。”


    “她能出來嗎。”


    “今日夫人應是會放小姐出來的,再加上大少爺和二少爺也迴來了,可以讓他們陪同,夫人也能放心些。”


    “那等晚飯過後我來提吧。” “好!”


    門口的小廝一眼就認出了劉恆辰,剛想進去通報。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來了很多迴了,不用嬸嬸來迎,怪麻煩的。”


    “好勒,那我幫您將驢安置好。”


    “有勞。”


    劉恆辰雖說來這冠陽縣住下也才個把月,但府裏的那些下人已經隱約把他當成向府小少爺來對待了,這其中有沒有向琥的手筆劉恆辰不得而知,但這些小廝丫鬟恭敬的態度讓他是有些不太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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