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過去,蘇漓畫完最後一筆時,已然過了正午。


    看著畫中人,她不禁再次感歎裴冀的天人之姿。


    好看的人,會顯得畫像看起來更好看,她很滿意這幅畫。


    放下畫筆,看向已經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三四個小時卻一聲不吭的裴冀,說道:“我畫好了……”


    裴冀默默鬆了口氣,動作幅度極小地鬆了鬆有些僵硬的全身。


    蘇漓見了不由好笑,拍拍他的肩頭:“辛苦了裴冀。”


    “……”


    二人迴到家時,已經過了午時,蘇漓去雞舍喂雞時,竟發現死了一隻雞。


    起先還以為是被什麽咬了,她連忙翻看了雞的身體,並沒發現什麽致命傷口。


    想起蘇小翠說的,這兩隻雞已經很老了,她猜想,或許真是老死了。


    隔天,她把那兩隻雞帶迴桃花村,先把死了的那隻埋了,還剩那隻帶到蘇小翠家,讓她幫著養著,很快她就要進京,那隻雞都不知道有沒有那麽長命,她索性就不帶著去了。


    蘇小翠沒想她對一隻雞那麽傷上心,取笑了她好一會,最後抱著雞進了她家雞舍,笑道:行,我幫你給你的雞養老送終……”


    ……


    春闈時間在二月尾,京城遙遠,裴冀過了年就得出發了。


    長青書院的李院長要迴京,他請了一支鏢師隊,邀了書院要參見春闈的四個舉人一同進京。


    蘇漓也就不用另外去請鏢師護送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一早,裴冀有事要迴一趟長青書院,想著明天就要出發前往京城了,蘇漓便打算迴一趟娘家。


    她到集市上買了些臘肉後,直接雇了輛馬車前往蘇家村。


    “姐!”剛到蘇家村村口,就看到蘇慎眼眶紅紅叫喚她。


    “阿慎,你這是怎麽了?”


    叫停了馬車,蘇漓下了馬車。


    “姐,爹,爹他……”蘇慎話還沒說完,眼淚就簌簌往下掉。


    蘇漓見蘇慎的次數不多,不過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弟弟性子樂觀活潑,極少會有如此傷心的時候。


    “到底怎麽了?”


    “大夫說爹……說爹他,得了癆症,姐,怎麽辦?爹是不是要死了?嗚嗚……”


    蘇漓心裏咯噔一下。


    癆症,在這個時代,相當於絕症。


    患上癆症之人,日夜咳嗽不止,身體日漸虧空消瘦,不出幾年就會死去。


    “你仔細跟我說說,到底怎麽迴事?爹怎麽好好的突然就得癆症了?”


    “過年前,爹就有點風寒,每天也咳嗽,但不算嚴重,娘還去給爹拿了藥煎給他喝的,這幾天,爹突然咳的厲害,今早還咳血了,娘嚇壞了,趕緊請了大夫來家裏,結果,結果大夫說爹得了癆症……”


    蘇慎和娘聽了大夫的話時,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爹卻冷靜的嚇人,大夫走後,還說癆病會傳染,拿出家裏所有積蓄給了他喝釀,然後把他和娘都趕了出來,讓他們不要接近他。


    “姐,癆病啊,怎麽辦?爹該怎麽辦?”


    “我迴去看看爹……”


    原著中,一直到大結局,原主的娘家人都活得好好的,原主的爹也根本沒得什麽癆病。


    她在想,最大可能要麽是誤診了,要麽就是遇到庸醫了。


    “我跟你迴去!”蘇慎擦了擦眼淚急忙跟在身後。


    “咳咳咳!我說了,這病會傳染,你離我遠點,咳咳咳……”


    剛到家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蘇正說話夾雜著咳嗽的聲音。


    蘇慎打開門讓蘇漓進去。


    “你怎麽把你姐姐叫迴來了,咳咳咳都說了這病會傳染,你們,都快出去!”


    蘇正看見蘇漓都急壞了:“裴冀就要上京赴考了,你來做什麽?這要你們都傳染了怎麽辦?快出去!”


    “他爹!嗚嗚嗚……”蘇氏想起夫君的病症,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爹,”蘇漓上前,“別聽那庸醫瞎說,您身體一直好好的,怎麽可能突然說得癆症就得癆症,再說了,很多風寒類疾病症狀都和癆症有相似之處的……”


    幾人聞言都是一愣,大夫是蘇氏從隔壁村請來的,這大夫在這邊名聲還可以,家裏人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也都是到他那去看的,倒不可能是庸醫,不過,如果誤診呢,那也是可能的。


    蘇慎心中頓時帶了希望:“會不會是誤診了?”


    “我想很有可能,”蘇漓說道,“爹,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一會我們就到鎮上多看幾個大夫,再說了,就算真是癆症,那也不是治不好的,你們忘了,楚兒還有個神醫師父呢,到時候我們去瓊周,找迴天神醫給您治病不就好了。”


    蘇正一聽,心中頓時燃起希望,他當然也不想死啊,他的三個孩子都還小,尤其是兩個兒子,如今都未成家,二兒子還去參了軍,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如果他就這麽走了,他如何放心得下。


    “娘,快收拾收拾,我們現在就到鎮上去……”


    “好,好,我這就去收拾……”蘇氏擦幹眼淚,起身幫著丈夫更衣。


    “我去套車!”蘇慎葉急忙跑出去。


    蘇家有一輛驢車,是專門給蘇家父子上鎮上私塾坐的驢車。


    給蘇正穿的嚴嚴實實的,一家人坐上驢車就前往鎮子。


    濟世醫館,也就是裴冀上次治腿傷的醫館,給蘇正看診的正是王老大夫帶著的徒弟。


    那弟子看過後,也有些不確定:“抱歉,是我醫術不精,沒辦法確認病家到底是不是癆症,若我師父在的話,該是能看出來的。”事實上,他看不出,不是他醫術不行,實在是他學醫時日尚淺。


    蘇漓問道:“那王老大夫何時迴來?”


    之前王老大夫的徒弟就說他去了容城探親,就是不知什麽時候能迴。


    “師父昨日剛去,按照以往,怎麽也要半月的。”


    “半月?”蘇漓有些為難,照他爹這個咳法,半月實在太久了,她都怕沒癆症都得咳出癆症來了。


    正欲說話,就聽那弟子說道:“不過你們可以去洛城。”


    “洛城?”蘇漓正有此打算,洛城是首府省城,裏麵醫療水準肯定比鎮子上好,隻不過王老大夫醫術好,且離的近,她才率先選擇來這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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