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裴冀在這方麵做得一直是不錯的。


    在原主的記憶中,裴冀每月朝廷發下的秀才補貼,除了留下自己讀書吃穿費用,其餘都是交給她的。


    一邊讀書還能養家,已經比大多數要爹娘妻子供養的讀書人好多了。


    吃過飯,天已經大黑,裴冀送母子三人到客棧:“明日要考試,今晚還有些東西沒整理好,我便迴書院去了……”


    “好,考試的事要緊。”


    雖不知他說的真的,還是隻是不想和她同一間房過夜。


    畢竟,在原主的記憶中,除了成親那晚,裴冀喝了酒,這麽些年來,二人再無同房過。


    夫妻二人平日裏,可謂是比相敬如賓更”如賓”。


    當然,蘇漓求之不得,她不是原主,裴冀對她來說也隻是個不熟的異性,真要同床共枕,她隻會比他更不自在。


    裴冀又道:“明日要考試,估計我沒辦法送昭兒了……”


    “沒事,我送也是一樣的。”


    “好……”


    裴冀離開後,母子三人也進了客房。


    一晚上,裴昭都在說著宋先山給他說的,關於京城浩瀚書院的事,眼裏溢出滿滿的向往之情。


    蘇漓想,若他長了翅膀,估計現在就要飛去了。


    難怪這小子答應的這麽快了,小沒良心的。


    終於說困了,裴昭爬上床沉沉睡去,裴楚兒卻睜著眼睛,竟在發著呆。


    蘇漓還以為她認床:“楚兒,怎麽不睡?”


    裴楚兒看向她,又看了看睡著了的裴昭,語氣有些惆悵問道:“娘,京城是不是很遠很遠?”


    蘇漓了然,摸摸她的小腦袋:“這是舍不得哥哥了?”


    裴楚兒點點頭:“如果哥哥去了京城,我是不是就不能見到他了?”


    “當然不會,等你爹過了鄉試,我們很快也要去京城的,到時候你就能見到哥哥了。”


    裴楚兒雙眼一亮:“真的嗎,那我們會在京城住嗎?”


    蘇漓肯定道:“會!”


    “太好了!”裴楚兒一激動歡唿了一聲,想起裴昭還在睡覺,連忙捂住了嘴,見裴昭沒被吵醒,鬆了口氣,朝蘇漓做了個鬼臉。


    蘇漓不由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小聲道:“睡覺……”


    一夜無夢。


    第二日,天大晴。


    蘇漓帶著兩個孩子洗漱後,把昨天買的蓮花玉墜給裴昭帶脖子上,又把另一個蓮蓬玉墜給裴楚兒帶上。


    原來娘買玉墜子是給他們的啊。


    裴昭和裴楚兒十分喜歡,兩人都低著頭愛不釋手摸著那玉墜。


    蘇漓蹲身直視著裴昭,認真說道:“昭兒,去了京城,好好讀書,你的天賦,確實很好,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記,你可以自信,但不可驕傲自大……”


    她知道這些宋先生也會教,但總忍不住想多說兩句,她不單單隻是和裴昭,裴楚兒相處了這麽些日子,她還有著原主的記憶,對裴昭倆兄妹的感情自然不會淺。


    在她心中,已經把裴昭,裴楚兒當作自己的孩子了。


    裴昭似懂非懂,但他記性好,會記著娘說的話的:“娘,我記住了!”


    蘇漓站起身,說道:“好了,別讓你師父等你,我們走吧!”


    說著拿好行李,帶著兄妹倆出門。


    “夫人!夫人您怎麽了?”


    “快!快去尋老爺!”


    剛出門,對麵客房門“嘭”地被打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著急忙慌跑出來,急匆匆下樓去了。


    “夫人!您怎麽了,別嚇奴婢啊,嗚嗚嗚!”


    大開的客房內,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婦人正一手撐著桌沿,一手捂著脖頸,胸口劇烈起伏,兩眼翻白,似乎極其難受。


    身邊同樣十七八歲的女子正手足無措,邊哭邊詢問:“夫人,夫人您怎麽了……”


    地上,是打翻的一碟子糕點。


    不會是噎住了吧?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蘇漓顧不得禮儀,帶著兩個孩子跑進去,拉住那老婦人問道:“夫人可是噎著了?”


    老婦人拚命點頭,表情極其痛苦,看著就要窒息了。


    確認後,蘇漓立刻決定對她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她立於老婦人身後,右手頂住她的腹部正中位置,另一隻手按壓在右手上,向內向上快速按壓,如此反複了八九次。


    老婦人“噗”的一聲,終於把卡在喉嚨裏的半塊糕點吐了出來。


    她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哎呦喂!噎死老婆子我了,唿……唿……”


    “夫人……”女子連忙輕拍她的背替她順氣。


    老婦人看向蘇漓,感激道:“姑娘,多謝你啊,要不是你,估計我老婆子就要斷氣囉。”


    蘇漓笑道:“夫人不怪我擅闖客房,擅自做主就好……”


    穀夫人毫不在意擺擺手:“救人如救火,哪還講究這些個東西。”


    “既然夫人沒事,我便不打擾了……”說著牽起裴昭兄妹倆就要走,再不走就要讓宋先生等了,那多失禮。


    “等下,姑娘,你救我一命,我得好好感謝你……”


    蘇漓不在意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告辭……”


    “夫人!夫人!”


    穀夫人正要說話,門外傳來擔憂著急的喊聲,一個鶴發老者匆匆跑進來,上下打量著老婦人:“夫人,你沒事吧,春琴說你……”


    而蘇漓見此情況,也不再耽擱,帶著兩個孩子就下了樓。


    剛到文成書院門口,就見一輛馬車停在旁邊,蘇漓認出來,正是她此前坐過的宋先山的馬車。


    正在這時,宋先山和鄭岩一起出來了。


    “師父!鄭先生。”裴昭上前恭敬揖禮。


    裴楚兒也揖禮道:“先生好。”


    蘇漓隨後也微笑道:“宋先生,鄭先生。”


    “裴娘子。”宋先山和鄭岩淺笑迴應。


    “昭兒,時辰不早了,我們啟程吧……”


    裴昭看了看娘,終於意識到他和娘要分開了,眼中湧出濃濃的不舍。


    他抱住蘇漓,久久不說話。


    許久,裴昭才放開她,眼眶紅紅說道:“娘,妹妹,你們記得要去京城看我……”


    “好……”蘇漓溫柔摸摸他的小腦袋。


    “哥哥……”裴楚兒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裴昭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別哭,哥哥是去讀書的,以後會學很多東西迴來的……娘,我走了……”


    裴昭依依不舍走向宋先山身邊,二人上了馬車,揮了揮手後,馬車往城外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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