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絕對不是吹牛皮。肖老師這邊剛剛離開,鐵路作家協會的覃主席,腳步匆匆地,就進了陳本虛家的門。


    覃主席,是鐵路局工會的作家,小說散文都寫得不錯。尤其是曲藝方麵,還獲得很多獎項。人還沒有坐下來,就急急忙忙地說:


    “楊老師,你那張火車票,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手了。你怎麽一時間,又說不要了呢。”


    一聽了這話,陳本虛倒先是吃驚不小,趕快就問道:


    “怎麽啦?覃老師,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的那張火車票,不要了啊。”


    其實這覃老師,說起那資格,比陳本虛要老。寫作的時間,也比陳本虛長。


    說真話,陳本虛真的,不配是她的老師。不過陳本虛到了雪花城文聯的雜誌社。她是在鐵路局,所以她也叫陳本虛老師。這時候她才說:


    “剛才有一個人,打電話給我。說是你現在不能夠,去參加北京大學作家班的考試了。你訂的那張火車票,現在就不用了。


    “是不是你們單位,又有了什麽新的研究決定,或者是集體叫你,不要去北京大學,參加考試了。”


    陳本虛聽了趕快就問她,那是哪個人,在電話裏跟她說的。”


    她聽了陳本虛的問話,人在那裏,怔了有好長時間 。那嘴,是猛然地張開了,準備什麽都要開口。可能是想了一下,又不肯再說下去。


    陳本虛趕快就說:“沒有啊,這張票,我肯定是要的。一定是要去參加考試的。”


    看著她,陳本虛心裏顯得真的就是很焦急,可是又不明白,她是在說什麽,又想對自己說什麽。


    到底是什麽一個人,會給她打這麽個電話。


    “啊,那,唔,我曉得了。”


    聽到了這裏,她也是居然地,就又怔了一下。也不曉得,她究竟是曉得了什麽。反正是支支吾吾的了。


    或者是不是,她明明曉得,是哪個人,給她打了那個電話。或者又是看到了,陳本虛的態度之後。自己也曉得,明白了什麽。


    所以隻是等到陳本虛的話說完了,她人就仿佛輕鬆了下來。


    再接著,就是從口袋裏頭,取出來一張去北方城的火車票,遞給了陳本虛。


    陳本虛接過來一看,眼睛就傻呆了。是啊,這是一張從雪花城,到北方城的臥鋪票。


    我的個天,這個時候,僅僅是這一張票,就會要去了陳本虛,差不多兩個月的工資。哪裏又坐得起呢。於是趕快就說:


    “覃老師啊,請你好好記一下,那天我在電話裏,跟你定的是,一張從雪花城到北方城的座票啊。你怎麽,就買了這張臥鋪票?”


    “雪花城去北方城,時間好長啊。要是坐票,那人好辛苦的。再說,要是有了這張臥鋪票,你就可以在車上,好好地複習一時間。”


    說到這裏,她抬起頭來,看著陳本虛說:


    “對了,陳老師,我忘記告訴你了。這張火車票,是我自作主張,幫你買的,也是我買了,就是要送給你的。”


    陳本虛聽了之後,就又是大吃一驚了。其實自己跟她的交往,在平時,並不是很深。就是一般的業務上,有一個聯係而已。為什麽要背人家的,這麽大的一個人情呢。於是趕快就說:


    “這怎麽行?怎麽能夠讓你,送我一張,還是臥鋪票?”


    “行啊,這怎麽不行!你去考北京大學,你曉得嗎?這應該是我們雪花城,文藝工作者的驕傲。”


    陳本虛聽到這裏,淚水快要出來了。在雪花城文聯領導,前堵後追的一個行動。作為陳本虛的同行,作為鐵路局的一個員工,竟然是這樣的看法?


    “我給你,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師,送上一張火車票有什麽關係?”


    “覃老師,我平白無故,是受不起啊。”


    “陳本虛老師,你講什麽天話。你能夠去考北大,我真的是羨慕得要死了。你知道嗎?我們那裏,上一屆去了好幾個考。還輪不到我呢。”


    “是嗎。考上了幾個。”


    “太難考了。幾個人,一個也沒有考上。這次,我都不敢報了。你膽子倒是大。可是你已經進了一步。得到了考試資格。那多好啊。”


    “在你們眼裏,是好事。可是有的人。”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不行,人家在暗地裏笑話你。有一天你真的行了。一個個的,明裏暗裏,開始恨你了。傷你了。”


    “自己做自己的事。我相信,你會成功的。不要去管其他了。我現在也和你一樣,天天在家裏,努力地學習。要是有下一屆的機會,我也會去的。”


    “你那好好學習啊。要什麽資料嗎?”


    “我這裏有。也是成老師給我的。”


    “哎呀,成老師的資料,那是太好了。我很感謝他呢。你那錄音機,是在放的外國文學史吧。”


    “是的。”


    “聽著那聲音,怎麽是你在講。”


    “就是我在講啊。”


    “那你怎麽講進去的。”


    “我是把老師講的問題,鏹做了解答。再自己讀一遍。用錄音機邊錄下來。看書看累了。答題也答累了。再放給自己聽。”


    “你這樣子下工夫啊。”


    “天天是這樣的。”


    “真的是要向你學習。好多人,也說你是如何如何的努力。我還不太相信呢。現在哪個人,還吃了這樣的苦。”


    “沒有辦法啊。笨鳥先飛。”


    她這樣子一說,讓陳本虛激動萬分了。這可是那麽久以來,作為一個一般交往的人,對陳本虛最為溫馨的一句話了。


    所以把剛剛才,有哪個人,跟她打的什麽電話那些破事,說告訴了她,陳本虛不能夠去考試了。票也不要了的事情,都忘記得要再問下去。


    陳本虛和這位覃老師,平時是沒有什麽多往來的。隻是在開開會,或者是迎來送往,那些領導作家們的時候,有一點點子交集。


    想不到的是,她在陳本虛最為困難時候,肯跑過來幫助自己。還把陳本虛隻是參加的一個考試。一個文聯對陳本虛不擇一切手段,橫加打壓的考試,提高到了那麽讓人動容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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