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二年(1577)新春的慶典非常宏大,持續了很長時間,各國各界人士歡聚一堂,共同表達對新時代的向往,對新領袖的擁護,令京都附近地帶的人氣和經濟狀況大為提升。


    平手氏作為“天下人”的姿態展露無疑。


    下一步,構建新城的事情似乎就要納入議程。


    兩年前在琵琶湖南岸修築,供二代目居住的“瀨田城”,當時是為了監督京都和掌控南近江膏粱之地,這也是一次難得積累經驗的有益體驗。


    目前看來,岸和田城盡管曆經兩次擴張,體量規模仍然不足。作為一個管領、探題的居城倒是夠了,卻已無法再更上一層樓。


    先天性的輪郭在那放著,不可能無限的擴張,而且區位因素是非常關鍵的。


    岸和田城距離界町有超過了十公裏的路程,輕車簡從要不了多少時間,但如果是運送物資,或者大隊人馬移動,就不免耽誤功夫。


    以扶桑列國在十六世紀的社會發展程度,完全用不著考慮擁堵擠塞的問題,政治中心與經濟中心分離顯然是弊大於利的。許多商家——比如天王寺屋這種與平手氏關係緊密的“皇商”,不得不額外在岸和田城設一個大型的分店,專門派一個重量級的親族番頭坐鎮,時刻保持聯絡。同時界町奉行所的成員也時常要兩邊跑來跑去,早請示晚匯報。


    大家普遍覺得,直接拆了舊城,北移十公裏構築新都,然後直接把界町包含在城下町的範圍之內,這樣是最好的。既能充分展示威儀,又利於日後的統治需要。


    平手汎秀沒有立即決定,而是欽點了一門眾平手季胤,讓他與建材礦物商人長穀川宗仁,以及著名土木專家安井道頓一道籌劃方案,還煞有介事地讓竹中重治來測算兇吉風水,天時地利。


    極少數親信能看出來,主公大人對築新城一事沒有那麽熱心,似乎還存在著某些方麵的疑慮。


    人們認為本多正信、前田玄以似乎看出了疑慮何在,但都不說。


    隻有細川藤孝在私底下討論詩歌時,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岸和田城向北半日是界町,界町向北半日是石山,海岸中多少煙雨憂愁”。


    這話雖然很怪,有心之人還是能聽出一些東西的。


    於是細川藤孝在文人墨客小範圍中得到一個“口風不嚴”的評價,但同時,大家都認為他一定也進入了平手家的心腹重臣圈子。


    不然怎麽能道破如此機密之事?難不成是自己猜測的?


    ……


    直到三月底四月初,平手汎秀依然在近畿活動,忙著處理人情世故和政務事項,也算忙裏偷閑,放個春假了。


    二代目義光倒似乎十分喜歡上戰場的感覺,早早帶隊前往丹波,繼續嚴肅認真地啃硬骨頭。


    沒料到這被認為是骨頭的山猴子們,居然讓人磕掉了幾顆牙。


    事情是這樣的:首先是八上城波多野家的庶子秀香,派人密約,說自己對守城感到悲觀,願意帶領一部分“識時務”的國人眾,臨陣倒戈,開門迎接“王師”。


    恰好副將小西行長受了輕傷不在陣中,平手義光姑且相信了他的說辭,命丹波降將川勝繼氏、並河易家及直屬部下戶田尊次、加藤清正前往接應,便中了詐降之計,遭遇埋伏,損兵折將。


    幸好,有幾家丹波國人眾,一道參與了詐降,卻沒有被告知實情,到場才發現自己成了犧牲品,勃然大怒,亂刀砍死了波多野秀香,當真倒戈相向,他們承受了最猛烈的進攻,少數沒死的則理所當然成為死硬分子。


    加之井伊秀直行事細致謹慎,中途做了應對準備,沒有致使潰敗,傷亡數止於一千之內。


    可惜氣勢已經衰了。


    平手義光吸取教訓,做出反思,稍稍迴撤到八木城休整,決定兩個月後,先從地理條件稍好,敵人又更弱一些的丹後入手,以取得包夾合圍的優勢。


    若是能吸引丹波國人走出山林到平原作戰當然更好不過。


    同時,伊予國北部的詳細檢地和整體的大略估算都完成了。


    北部原河野家的領地,共十七萬六千石,包括免稅的寺社領三萬石,交給木下秀長管理。其中四千石屬於私領。他收錄了十二歲的河野通直作為養子,並且留用半數的家臣,在保持集權的情況下又充分兼顧了當地人的情緒,因此得到許可。


    西園寺公廣得到一郡之地,六萬石安堵,能夠以外樣身份侍奉平手家。其實他並沒有特別出眾的履曆也沒有特別恭順的表現,未被攻滅實屬幸運,令人不解。汎秀隻說“文武雙全,人才難得”,眾人聽不懂,也不敢問。


    其他在南邊和東邊,還有約十一二萬未經檢地處理的區域,已經在兩年前交給長宗我部元親“代管”來作獎賞,暫時沒有拿迴來的意思。


    平手家現在的運行模式就是,各地的“國代”擁有地方事務上的權限,其中隻有一小部分是私領,旗下土豪地侍僅僅是他們的與力,而非家臣。平手秀益、河田長親、岩成友通、中村一氏都管理了二十萬石以上的地盤,但知行都不超過兩萬石。


    木下秀長目前隻有四千,短期內就算再怎麽立功受賞,也難以追上幾位前輩的了。


    這有些類似於東國流行的“寄子寄親製”,能快速將領地收編並形成戰鬥力,問題就在於,各地代官由於私人知行不足,無論從威望還是從物資上講,都不具備獨自策劃大型合戰的能力,無法自行擴張,多麵開花。


    隻有偶爾被任命為“取次”時,才臨時擁有見機行事的權限。


    不過轉念一想……織田信長那個體製倒是利於各地國主的自行施展,讓幾大軍團長的主觀能動性充分發揮出來,然後最終結局並不美妙……


    所以說,這一點還是不要輕易改變的好。


    唯一有權力獨自發兵作戰的,僅有平手義光而已。


    其他家臣是沒有立場去嫉妒的。


    憑本事投的胎,不服氣你再去投一個試試?


    另外就是山中幸盛他們尼子複興軍,走海路到了伯耆,準備策反羽衣石城的城主南條元續。


    這中間也出現一點破折。


    尼子家的“臥底”福山茲正的初次勸誘並沒有成功,還不慎暴露了身份,被南條氏家老,鐵杆毛利派的山田重直發現,遭到誅殺。


    但是,南條元續對於家臣未經允許私自動武感到非常震怒,反而因此堅定了信念,拋棄毛利,擁護平手,把山田重直逐出門牆,迎接山中幸盛等人進城。


    眾所周知,毛利家的心腹大患,始終都是死而不僵的尼子。聽聞此事,大驚失色,其他方向都顧不得了。


    山陰的“戰區司令”吉川元春甚至來不及點清兵馬,就帶了七千軍勢前驅殺向伯耆國羽衣石城,命令後麵的人自行跟上。


    毛利輝元也放棄了北九州和山陽道的計劃,返迴安藝吉田郡山城,發出廣泛的動員。


    這個時候,平手汎秀顯然會繼續尋找對付毛利的辦法。


    畢竟人家是正在庇護足利義昭的正主嘛。


    但又收到了幾封來自各地的請戰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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