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長島地區的暴亂被鎮壓與萌芽之中,各地的領主和僧侶、百姓們也都收到了新的指示,對於類似爭端的處理辦法,有了一定了解。


    以前所有舊權威簽署的文書,普遍被認為“年久不適合今日情況”,要求在奉行的監督和調解下重新製定秩序,這實際已經開始觸碰到“不可描述”的範疇。


    究竟是平手家代表幕府施政,還是平手家代替幕府施政呢?


    一字之隔,天差地別。


    目前這個概念還略顯模糊。但是,倘若平手家的軍隊繼續前進,不斷取得勝利的話,大概也會慢慢清晰起來的。


    元龜七年(1574)的秋冬兩季,列國並不平靜。


    長宗我部元親的九州攻略取得了一定成果,他得到後勤支持,率領一萬人跨過海峽,與島津家合擊伊東氏,連戰連捷,又巧妙阻擊了大友宗麟派出的援軍,於北日向兒湯郡中,站穩了腳跟。並且打著幕府和平手家的名號,招降了三家有力國人,一時頗有聲勢。


    借此機會,島津義久集中主力徹底解決了大隅的肝付兼亮,穩固住後方,並且向長宗我部元親表達了“君討伊東氏,據於日向;我伐相良氏,以取肥後”的合作意願。


    但隨即肥後南部的相良義陽拋棄了盟友大友和伊東,單邊向平手家靠攏,表達臣服之意,請求通過調停手段來製止島津家兇猛的侵略。


    對此平手汎秀的判斷是:“令其加入反大友包圍圈,即可得到赦免。”


    島津義久則提出:“允許相良氏撥亂反正,但理應歸於鄙人指揮之下,才是合理的迴報。”


    總之陷入扯皮之中。


    北九州方麵,大友家的勢力也是不斷衰退,繼肥前之後,又失去了對築前的掌握。然而,毛利、龍造寺、秋月三家在瓜分勝利果實時產生分歧,導致聯軍解散,無法乘勝追擊,給了大友宗麟蜷縮於豐後老家休養生息的機會。


    毛利輝元由於過分重視對北九州博多町的爭奪,始終在長門地區保持了兩萬以上的部隊駐守,這就不得不放鬆西國方麵的控製了。


    尼子勝久和山中鹿介又一次於因幡起兵,得到宇喜多直家、淺井長政支持,募得二三千人。


    吉川元春立即領兵八千前往鎮壓。原本一路順利勢如破竹,但突然得到伯耆國南條氏被宇喜多直家寢反的消息,擔心後路被截斷,隻得無奈撤兵,不敗而敗。


    山陽的小早川隆景則是由於無法戰勝宇喜多、淺井的聯軍,失利後被迫放棄了美作中部二郡和備中東部一郡,處境也相當狼狽。


    毛利家多次派人要求平手汎秀給予支援,打擊宇喜多、淺井勢力。平手汎秀理論上同意,但提出的“以北伊予河野家交予我方為條件”的提議始終未得到認可,所以此事也就無限期拖延下去。


    關東那邊比較有意思,本來說好的“三強聯合反平手”,始終未能同一步調。


    似乎隻有武田勝賴是最識大體的,他投入兩萬人在東海道持續壓迫德川,一萬人沿中山道攻打織田,先以奇襲速戰取下遠江重鎮高天神城,又用掘地之法攻克東美濃屏障白鷹城,一度兵鋒直指濱鬆、岐阜,令德川家康、織田信忠寢食難安。隻是因為後勤無力,才不得不見好就收。


    而他後勤無力的原因,就是因為友軍承諾的物資支援,隻到位了極小一部分。


    武田勝賴為了全力西進,寧可放棄飛驒、北信濃、西上野、東駿河的部分利益。可惜這麽想的,隻有他一個。


    北條氏政似乎喜歡捏軟柿子而不是硬碰硬,比起向西,他更專注於下野、下總等戰線上的擴張,花了大半年時間拔除了梁田、小山、小田等勢力並給予裏見家重創。


    答應好給武田的“有力援軍”,隻出了兩千人,物資也隻給了四分之一。


    上杉謙信要好一些,至少大部分精力還是花在越中、能登、加賀一帶。然而可能是被多次叛亂弄得神經過敏了,一聽到身後有風吹草動,便火急火燎往迴趕,什麽都不顧。


    因此,北陸一向宗盡管屢敗,還是堅強的苟延殘喘著,沒有被徹底打死。


    最大的問題是,就算武田勝賴在上野問題上做了讓步,上杉、北條的胃口依然不能滿足,依然為了領地歸屬爭得麵紅耳赤,難以達成一致。


    這令武田勝賴相當鬱悶,戰略目標始終無法達成,而且在家中得到一個“禦館大人武略無雙,不減其父,然而謀慮不足,劣於先主遠矣”的評價。


    此外,陸奧、出羽的爭端,丹波、丹後的變動,也都逐一傳到了耳邊,但邊鄙地區,不是急著要處理的。


    總而言之,各盟友和附屬勢力情況不盡相同。


    長宗我部元親在九州進展順利,大顯雄風,無需擔心。


    毛利家東線吃緊,但不肯交出伊予,那麽姑且掛名增援即可。


    德川、織田稍有壓力,不過看樣子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北陸的爛攤子倒是不得不處理了。


    一向一揆被上杉打得很慘了,平手汎秀借幕府名義,委派竹中重治、朝倉景健、阪井政尚等人增援。


    原本以為,就算不能扭轉局勢,起碼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沒想到後續發展令人驚訝。


    朝倉景健進入加賀之後,他的部下因為舊怨與一向宗門徒無法和平共處,漸漸生出異心。在與上杉軍交戰於越中時,這些人殺死了朝倉景健,倒戈相向,致使聯軍大敗。


    一向一揆傷亡三千,幾乎是損失了最後一支可以作戰的力量,下間賴龍中流矢而死,杉浦玄任無力逃脫而自刃,七裏賴周提前跑路大失人望。


    越中所剩不多的反上杉派非死即降,能登遊佐氏、溫井氏接受調略向上杉稱臣,長氏、三宅氏隱匿鄉間。


    另外阪井政尚重傷不治,臨死前托孤於竹中重治。


    所幸此時會津、出羽等地傳出動亂消息,又兼上杉謙信補給出現少許短缺,方才班師迴朝。


    美濃麒麟兒此時也無力迴天,寫信坦誠道:“北陸軍心喪盡,越中、能登已失,下次上杉進軍,恐怕加賀、越前難保。”


    有鑒於此,北線出兵對平手汎秀來說已經是勢在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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