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陽光順著窗戶投射進來,落在房間的床上地上,空氣中微小的灰塵在陽光中靜靜地飛舞,讓整個室內顯得無比的安靜適宜。


    一縷陽光爬到黎焰的臉上,長長的眼睫翕動,黎焰被這耀眼的光線照射得睜開雙眼。


    入目是黑褐色的瓦片房頂,耳邊是院子裏傳來的嘰嘰喳喳鳥鳴,一切都顯得安靜且美好。


    黎焰在這一刻感覺到久違的安寧,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他常年被血色紅雲覆蓋的世界中,厚重的紅雲被鑿開一個洞口,有陽光順著洞口照射下來,沐浴在他身上,幹淨溫暖。


    說不清什麽感受,熱意蔓延上雙眼,喉頭和鼻腔全都酸澀得厲害,讓他想抱住自己蜷縮起來。指尖微動,右手手心柔軟的觸感讓他側頭,秦夭夭睡得沉靜的臉龐就映入他的眼簾。


    女人皮膚白皙,眉眼如畫,如果不是額頭那塊紅腫破壞整體氣質,她該是無比吸引人的長相。


    她不太符合這個時代端莊大氣的審美,她的五官過於精致,臉型小巧,下巴微尖,是很多傳統大家族不太喜歡的狐狸精麵相,但又實在好看。


    黎焰看她一陣,才收迴視線,輕輕移開她的手,掀被子起床。


    他到小院子洗漱,隔壁的隔壁又傳來尖銳的罵孩子的聲音,他安靜聽著,沒有平時聽到時那麽煩躁,他在被治愈,他能清晰的感覺到。


    “哎呀,隔壁的隔壁大早上的精神真好,爬起來就罵孩子,我覺得她家孩子遲早會變成我的病人。”秦夭夭打著哈欠從堂屋出來。


    她是被隔壁的隔壁吵醒的,他們家每天比打鳴的公雞都準時,反正聽到他們家的聲音,周圍的住戶們就都知道該起床幹活了。


    秦夭夭昨晚忙活半晚上,睡眠不足,現在還困得厲害,但昨天跟老頭約好上午要過去當學徒的,所以隻好忍住困意爬起來。


    “黎焰,早啊,今天起床有沒有感覺好點?”秦夭夭看著小院前洗漱完的黎焰問道。


    她昨晚忙活半夜的成果就是幫他把那個比筷子頭還小的小洞扒拉成大拇指頭大小的大一些的洞,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感覺好很多,謝謝你。”黎焰認真的道謝,然後問出自己的疑惑,“你不是說要知道困住我的網是什麽才能治療嗎?為什麽……”


    秦夭夭聽明白他的未盡之語,勾唇輕笑,“哦,我前麵逗你玩兒呢。知不知道困住你的網都不妨礙治療的。


    不過治療和治愈是兩迴事,我現在隻是在治療你,想要治愈你,還是需要你徹底從網中掙脫出來才行。


    還記得我給你打的比方吧?心魔!我現在充其量是把心魔對你的反噬治療好,你想要痊愈,就必須斬心魔,心魔不斬,天長日久下去,你依然還會變成現在這樣。”


    秦夭夭走到他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連把心魔說出來,麵對它的勇氣都沒有,黎焰,你怎麽戰勝它?”


    黎焰感覺被她拍過的地方似乎有千斤重,早上的那點輕鬆頓時蕩然無存。


    張張唇,他想說什麽,最終開口變成,“我早上起得晚,沒來得及煮早飯,你想吃什麽,我出去買迴來。”


    “豆漿和小籠包。”秦夭夭張口迴答道,人家都是豆漿配油條,可她偏偏不愛吃油條,就愛豆漿搭配小籠包。


    秦夭夭在家吃過早飯,跟黎焰交代一聲中午要迴來吃飯,就匆匆離開。


    等她到老頭店麵的時候,老頭已經開門在店裏等著她,看到她來得這麽早,頓時臉上就浮現出笑意。


    “小姑娘早啊,現在的年輕人願意像你這樣早起的不多了。”老頭笑著跟她打招唿。


    “老爺子您更早,對了老爺子,我姓秦,名夭夭,秦國的秦,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夭夭,您以後直接叫我夭夭就可以。”不然總是小姑娘來小姑娘去的,她聽著別扭。


    “喲,那咱們還是本家,老頭子我也姓秦,叫秦奉先,奉獻的奉,先進的先。”聽到她的自我介紹,秦老爺子更是高興,覺得他們果然是有緣,說不定往上數幾代還是同一個祖宗呢。


    秦夭夭挑眉,也在心裏道一聲好巧,笑著接話,“既然是本家,那您以後就叫我夭夭,我叫您秦爺爺,您看行嗎?”


    “那感情好,這聲爺爺老頭子我就卻之不恭了。”


    秦老爺子說完,就從櫃台拿出一塊跟昨天材質相同的石頭,對她招手,“來,夭夭丫頭,今天試試雕刻個動物給老頭子瞧瞧。”


    昨天那個印章花紋不多,線條簡單,他能看出她基本功確實不俗,可雕刻不能隻刻畫線條,成熟的雕刻大師,動物、植物、人物都應該熟練掌握,他今天想看看,她對這些掌握得怎麽樣。


    “秦爺爺您是想讓我照著圖樣雕刻還是自由發揮?”秦夭夭接過石頭問道。


    秦老爺子找出個樣式相對比較簡單的貔貅圖樣,攤開給她看,“你這幾天就想辦法把這個貔貅雕刻出來吧。”


    秦夭夭伸頭觀看,發現圖樣並不複雜,估摸下自己的速度,兩三個半天應該就能雕刻完,遂點頭應下,“行,秦爺爺,我盡快完成。”


    “好,我這裏的工具你隨便用,喜歡哪個用哪個。”秦老爺子指指工作台。


    “好。”秦夭夭看一眼工作台上的工具,伸手把昨天用過的那把篆刻刀拿起來,就開始對著手裏的石頭下手。


    她跟他們不一樣,小件的東西不需要大麵積切割的,前期有一把刻刀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隻有後期打磨拋光可能會用到其它的工具。


    秦老爺子看著秦夭夭很快就沉浸到對手裏物件的雕刻中,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這份專注力就非常難得,為什麽很多雕刻師都不能成為大師,就是因為心思太雜,很難全身心的投入進去。


    這孩子能在這個年紀達到這個程度,估計就得益於她的這份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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