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身為族長之子,自小便承載著整個族群殷切的期望與厚重的囑托。正因如此,他年紀輕輕便被送往漢人開設的學堂學習,曆經數年光陰,方才學成歸來。如今的他,已然成為部落裏鳳毛麟角般存在的、能夠熟練掌握漢族語言之人。


    而阿青的妹妹阿麗,雖年僅十三,但同樣對漢語有著濃厚的興趣和一定程度的了解。她生得靈動美麗,宛如春日裏初綻的花朵一般嬌豔動人。每當見到陌生人時,那顆充滿好奇心的心靈總會驅使她迫不及待地上前詢問各種問題。


    這不,當小桂出現在眾人麵前時,阿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瞬間就被吸引住了。隻見她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樣圍繞著小桂轉來轉去,嘴裏不停地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聲音:“這個是什麽呀?”“那個又是做什麽用的呢?”麵對阿麗連珠炮似的發問,小桂不但沒有絲毫厭煩之情,反而滿心歡喜地一一耐心解答。


    當阿麗一臉疑惑地詢問小桂為何要特意出去洗手時,小桂麵帶微笑,眼神專注且充滿耐心地開始了解釋:“阿麗啊,這你可就得好好聽著啦!咱們在吃飯前洗手可是相當重要的哦。你想想看,我們平常做各種事情的時候,手難免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東西,這些東西上麵可能沾滿了灰塵、細菌甚至病毒呢。如果不把手洗幹淨,直接去抓食物吃進肚子裏,那些髒東西也就跟著進去啦。時間一長,身體就容易出問題,染上疾病什麽的。好多人之所以會生病,其實就是因為沒有養成飯前洗手這個好習慣,讓手上沾染的髒東西有機可乘,侵入了體內。所以呀,為了保持身體健康,咱們一定要記得在吃飯前認認真真地把手洗幹淨喲!”


    阿麗聽完後恍然大悟,立刻轉過頭,用本族語言將小桂所說的這番話一字一句地翻譯給自己的阿爸阿姆聽。族長和族長夫人一邊靜靜地聆聽著,一邊不住地點頭表示讚同。他們看著眼前聰明懂事的兒女,心中滿是欣慰與驕傲。畢竟孩子們所懂得的知識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而且還能如此條理清晰地向長輩們傳授正確的生活習慣,這怎能不讓他們感到由衷的高興呢?因此對於兒子和女兒所說的每一句話,族長和族長夫人都是深信不疑的。


    小桂好奇地詢問阿麗和阿青:“你們平日裏都吃些什麽呀?又是如何烹飪這些食物呢?”經過一番交流後,小桂驚訝地發現,他們竟然從不飲用煮沸後的白開水,而是直接飲用清澈的溪水或甘甜的泉水。而對於食物的處理方式也頗為獨特,像稻米和芋頭這類食材,要麽通過水煮,要麽上鍋蒸熟後食用;至於狩獵得來的肉類,則大多采用火烤的方式將其烹製成熟;偶爾捕獲到的魚兒,有時甚至會選擇直接生食。


    聽到這裏,小桂不禁心生疑慮,追問道:“那這樣的飲食習慣,你們的族人們會不會常常感到腹痛啊?”話音剛落,隻見阿青和阿麗如同小雞啄米般拚命地點頭。阿青忙不迭地迴應道:“是啊是啊!不僅我自己,就連我的阿爸阿姆以及其他族人,也時常會被腹痛所困擾。每次發作起來,真是痛苦不堪呐!不過好在我們有巫醫,他告訴我們,如果腹痛難忍,隻要喝下這種特殊的水就能稍微緩解一些症狀。”說著,阿青便轉身取來了一個粗糙的陶罐,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一股刺鼻的氣味瞬間飄散開來。小桂定睛一看,罐子裏浸泡著許多紅彤彤的辣椒和一塊塊淡黃的生薑。


    “這確實有那麽一點點效果,但終究隻是杯水車薪啊,並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小桂凝視著那盆泡著生薑與辣椒的水,若有所思地說道。她神情嚴肅而專注,仿佛正在思考著一個至關重要的難題。


    隨後,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誠摯且堅定地看向族長一家人,接著說道:“尊敬的族長,請允許我以一名醫者的身份,鄭重其事地向您提出建議。從今往後,我們應當養成飲用燒開之水的習慣。如此一來,日後遭受腹痛折磨的人數將會大幅減少。不僅如此,無論是煮飯還是烹魚,都務必將其徹底煮熟方可食用,這樣同樣能夠顯著降低患上腹痛病症之人的數量。”


    站在一旁的阿青趕忙將小桂所說的話逐字逐句翻譯給她的父母聽。然而,盡管阿青已經解釋得十分詳盡明了,族長夫婦二人卻依舊麵露迷茫之色,顯然對於這些新鮮的觀念一時之間難以完全理解和接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原本端莊優雅的族長夫人突然麵色變得極為痛苦起來,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團。一旁的阿麗和阿青見狀,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要幫助阿姆減輕痛苦。她們不停地用雙手輕柔地揉搓著阿姆的腹部,但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心急如焚的族長大聲唿喊著阿青的名字,讓她趕緊去請巫醫過來幫忙。聽到命令後的阿青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轉身飛奔而去。而此時,站在一旁的小桂卻挺身而出,他一臉誠懇地對族長說道:“尊敬的族長啊,請允許我來為您的夫人診治吧!我可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醫者,這一路行來,我已經成功治愈過上千人的各種疑難雜症啦。相信我的醫術一定能夠幫到您夫人的!”說完這番話後,小桂滿懷期待地看著族長,希望能得到他的應允。


    然而,還沒等族長做出迴應,阿青已經像一陣風似的跑出去唿喚巫醫了。這邊阿麗則趕忙將小桂剛才所說的話翻譯給族長聽。與此同時,族長正小心翼翼地從陶罐中倒出一碗生水浸泡的生薑辣椒水,輕輕地送到他妻子的嘴邊,溫柔地哄勸著她喝下。


    隻見族長夫人艱難地張開嘴巴,小口小口地抿著那碗辛辣無比的薑水。沒過多久,她的臉色就如同熟透的蘋果一般變得通紅,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不過令人驚喜的是,隨著汗水不斷滲出,她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痛苦的表情似乎也得到了些許緩解。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阿青迎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婆婆進了門。隻見那婆婆身上穿的居然是有貝殼和珠子裝飾的服裝,頭飾也有非常漂亮的羽毛和貝殼珠子。顯然這就是部落的巫醫了。隻見她進了屋,族長和族長夫人阿麗都向她彎腰行禮。


    巫醫婆婆步履蹣跚地走進屋內,她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站著的小桂似的。隻見她徑直朝著生病的族長夫人快步走去。


    此時的族長夫人正虛弱地躺在鋪在木板地上的那張破舊毯子上,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下來,將她原本整齊的頭發都浸濕得淩亂不堪。她緊緊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想要以此來減輕一些痛苦。


    巫醫婆婆走到族長夫人身邊後,彎下腰輕聲詢問起病情來。而在旁邊伺候著的阿青和阿麗見狀,急忙爭先恐後地向巫醫婆婆描述著族長夫人的狀況。她們焦急的話語此起彼伏,使得整個房間裏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巫醫婆婆聽完兩人的講述,微微點了點頭,接著便伸出一隻幹枯如同樹枝般的手,示意族長夫人張開嘴巴。待族長夫人費力地張開嘴後,巫醫婆婆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她的口腔和喉嚨。隨後,她又輕輕地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族長夫人滾燙的額頭,感受著那異常高的體溫。


    當得知族長夫人已經喝過了辣椒生薑水之後,巫醫婆婆不禁皺起了眉頭。沉默片刻後,她緩緩搖了搖頭,表示目前自己也暫時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治療方法了。


    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兩塊通體漆黑、宛如被剖成兩半的巨大豆莢狀物體。那物件表麵似有隱隱約約的神秘花紋若隱若現,仿佛蘊含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緊接著,他緊閉雙眸,口中輕聲念叨起一連串晦澀難懂的咒語。伴隨著咒語聲,他將手中的兩塊黑木緩緩拋向地麵。


    那兩塊黑木落地後並未靜止不動,而是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微微顫動起來。他俯下身去,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它們,仿佛能從中解讀出某種重要信息。片刻之後,他直起身來,走向族長,壓低聲音與族長交談了幾句。族長聽完頻頻點頭,表示認同。


    這時,那位被稱為巫醫婆婆的老人拿起幾根枯黃的茅草,邁著輕盈而又莊重的步伐走進室內中央。她一邊繼續低聲吟誦著古老的咒語,一邊手持茅草翩翩起舞。每一次舞動都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和節奏,仿佛在與天地間的神靈交流溝通。


    站在一旁的阿青見狀,悄悄地湊近小桂耳邊,輕聲說道:“這位就是咱們族裏德高望重的巫醫婆婆啦!她可是備受族人尊敬的長輩哦。此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天神明示虔誠之心,並祈求天神能夠驅除邪惡、治愈疾病呢。”


    小桂微微頷首,表示她已經明白了當前的狀況,然後不經意間將目光投向了族長夫人那邊。隻見她原本緊皺著的眉頭此刻略微舒展了開來,眉間的皺紋也較之前減少了些許,看上去情況似乎真的有所緩和。


    小桂心裏很清楚,畢竟自己剛剛來到這個地方,對於這裏的人們來說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想要讓他們立刻就對自己深信不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並不急於展現自己精湛的醫術,而是決定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因為他並不是那種喜歡與人爭強好勝、賭氣鬥狠之人,他所期望的僅僅是能夠運用自己所學,實實在在地幫助高山族的人民提升整體的健康水平,盡量減少疾病帶來的痛苦與困擾罷了。


    於是乎,小桂始終保持著一顆平和淡定的心,靜靜地站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那位正在施展祈禱術的巫醫。關於巫醫,她曾經從自家公子那裏聽聞過一段有趣的曆史故事。據說在遠古時代,巫師和醫生本是一體的,兩者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限劃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巫術的發展逐漸陷入停滯狀態,相比之下,醫術卻在不斷進步、日益精進。正因如此,後來二者便分道揚鑣,各自形成了獨立的體係。不過在這高山族內部,巫醫尚未徹底分離,依然保留著古老傳統中的融合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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