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可笑?”薑齊直接被二人笑愣了。


    “我家哥哥也是讀書癡了的,”杜遷解釋道,“尋了本好書便是一夜誦讀,結果錯過飯食,隻尋了山泉水灌了滿腹,可竟趕巧,那泉水池子之前被這漢子當做澡盆,痛快洗了一通,結果……”


    宋萬也是尷尬,摸著自家腦袋,憋得滿臉通紅,“那裏之前少有人去,俺一直在那清洗,誰曾想有人會喝……”


    “嘔!”剛剛迴來的王倫僅是聽了一個字眼,便又開始一陣反胃。


    薑齊見他如此難受,不由說道:“這位書生,小可也略懂岐黃之術,雖治不得重病大病,你這毛病,小可倒是治得,隻是不知敢不敢讓小可下手?”


    “這有何不可,若是書生能治!王倫必有厚謝!”


    薑齊聽著王倫聲音都已然發虛發飄,便找了道童要了針灸和艾條,掀開王倫的衣服,根據ai提示,在腹部取了左右天樞,中脘,三處穴位下針,手法嫻熟而穩健,又刺了左右小腿的足三裏穴位,並加以隔薑艾灸神闕。艾條燃燒,嫋嫋青煙升騰而起,帶著淡淡的藥香。


    不過片刻功夫,王倫便覺腹中不再翻江倒海,漸漸生出溫熱之氣,隨著打出一個酸嗝,臉色也緩和許多。


    “想我王倫,一個不第秀才,本想考個功名,建功立業,結果科舉改製,失了先機,丟了名額,想去做個幕僚先生,卻因喝了不潔之水,陷在這高平山!唉!時也運也!”


    薑齊見王倫一副頹喪之氣,想到自己順風順水,而同是讀書人的王倫卻難討生計,不由道:“先生若是想要活計,不去隨小可去往梁山,如何?”


    “不瞞賢弟!”王倫聞言,臉色更多了幾分難色,“小生之前所言正是梁山!”


    “哦?”


    “那梁山如今引了許多難民落戶,定是缺少管理,小生不才,雖是不第秀才,也有幾分吏治之才,若是去了梁山,定能做出一番事業!”王倫說到興奮處,不由手舞足蹈起來。


    “正在針灸,如何能亂動!”薑齊把王倫按住,把了下脈,才道:“切記萬不可吃不潔之物!多喝溫水,待艾灸燃盡,再行起針,便可大好。”


    說話間,道童引著一個書生來到近前,那書生身著青色長袍,麵容清秀,眼神中透著睿智與溫和,先是看了一眼王倫,又打量了一番薑齊,拱手一禮,“小子曲阜孔厚,見過薑師兄。”


    “師弟多禮了,”薑齊忙扶起孔厚正色道,“咱們兄弟之間以後自有時間敘話,此時要緊的是老娘安危,師弟快來看看!”


    孔厚被薑齊拉著,卻也不惱,隻道:“先看病患,先看病患。師兄慢些。”


    說著,兩人便到了雷橫老娘車前,雷橫早就等在這裏,他滿臉焦急,不停地踱步,一見二人到來,便急忙打開車簾,引二人入內。


    孔厚先是看著雷橫老娘臉色,“師兄也通岐黃之術,剛才見治療那書生也是駕輕就熟,如何不自己下手?”


    薑齊忙擺手,“莫要取笑,師兄那點微末計量,治療小毛病尚可,如此病症,哪裏能妄動!趕緊看,我且在外麵等著!”


    說完,薑齊退到外麵,隻因之後治療若是有脫衣之類的,孔厚是醫者,自然不能迴避,雷橫是親眷,當然得照顧著,這自己在裏麵待著算什麽。


    王倫此時已經恢複了一些精神,看向薑齊迴來,眼中多了一絲尷尬,“不想竟是薑進士當麵,小生方才妄言了。”


    “並非妄言,”薑齊笑道,“王先生可去過梁山?對我梁山可有什麽想法?”


    “多年前求學,走水路經過梁山泊,”王倫此時說話強打精神,正色許多,“前不久又去了一趟,發現已經天翻地覆,不複往昔荒涼。可見薑寨主治理有方,馭民有術。”


    “若是王先生主持,成如今規模,須多少人手,多少時日?”


    “這……”


    薑齊坐在一邊,並未因王倫語塞而停止,又認真問道:“不知王先生準備如何處理梁山之上流民歸附落戶的矛盾?”


    “那……”


    王倫麵上焦急,之前想的種種妙法,此時皆化作空白,絲毫不知該如何作答,良久,長歎一聲,“王倫自大了!”


    “並非自大,也非妄語,”薑齊笑道,“小可如今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對治理梁山雖有頭緒,卻也難成體係,須有仁人誌士相輔,百姓民眾相成!”


    “有如此規模已然不易,”王倫硬著頭皮說道,“若是規模再大些,怕梁山土地有限,人多事雜,難以為繼!”


    “何必著眼土地一項?”薑齊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一邊迴憶著後世種種,一邊吟誦《禮記?禮運》篇的內容,‘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薑某不才,立誌要將梁山打造出一個大同世界!王先生可願同往梁山?”


    “本就有著投奔之心,自是願去!”王倫聽著激動不已,雙眼冒光,不過轉瞬又苦笑道,“隻是小生如今身體,唉,且看何時恢複吧!”


    杜遷和宋萬這時突然來到薑齊身邊,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了下去,“之前不知哥哥乃是梁山之主,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哥哥見諒!”


    “兩位兄弟何意?”薑齊托起二人,一臉的懵,“正所謂不知不怪,更何況也沒甚可怪的啊!”


    杜遷道:“這上山一路,俺們兄弟聽王家哥哥說梁山如何如何,梁山之主又如何,心中不甚為意,這見了才知哥哥氣度,所以,俺們也想投梁山,不求做個首領,但求做個親隨也好!”


    宋萬卻沒杜遷說的多,隻是誠懇道:“隻求安身立命之所!”


    “我梁山可不是落草所在,”薑齊一聽首領二字,便知道兩人誤會了,“不過是個新起的莊子,給朋友和百姓一個庇護而已。”


    王倫聽到這話,眼中一亮,“真不是落草山寨?”


    “是山寨,但不落草,”薑齊一指自己,“我那恩師可是衍聖公同宗,若是落草為寇,還有我的好?”


    “平白耽誤那些時日!”王倫一拍自己額頭,“之前誤會乃是落草之地,顧及清白名聲,沒得去自薦,不想竟是誤會,若是早去,怕是也能在梁山有個一席之地!”


    “若是先生早去,怕是也未能遇到宋萬杜遷兩位好漢!”薑齊道,“隻能算是緣分至此!”


    這時孔厚麵帶難色的走了過來,連帶著雷橫也是一副頹喪麵孔。兩人往薑齊身邊一坐,口中都是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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