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已至黃昏時分,看著天邊晚霞,王川用衣袖擦了擦額頭汗水,忍不住頌起來了陶淵明的田園詩。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這種遠離官場權力旋渦,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此刻忘卻了一切煩惱,全身心得以放鬆。


    活動活動酸脹的關節,王川走到一塊大石頭上,望著依舊激情滿滿的眾人,當即大聲說道:


    “停工,迴營地領錢吃飯!”


    聽到收工二字,眾人幹活的動作齊刷刷一頓,紛紛抬頭望向那霞光之下,光芒萬丈的身影。


    一時間,眾人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以往幹活都是天黑收工,可天邊太陽都還未落山,怎麽就收工了?


    見眾人疑惑,王川哈哈一笑,再次大聲說道:


    “收工,你們一些人離家近,還要趕迴家裏,太晚了,我怕你們走夜路趕不迴去。”


    然而這句話落下,幹活的眾人全都齊齊跪下,感激涕零的望著王川,嘴裏喊著青天老爺。


    這下將王川給弄懵了。


    他不就是嗶嗶兩句嗎?不至於行如此大禮吧,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多麽樸實無華的百姓。


    但王川也明白,這是時代的枷鎖。


    於是他手抬了抬,道:


    “都起來,娘們唧唧的,你們還要不要吃飯?還要不要領錢?”


    這話一下子讓眾人笑了起來,他們也意識到這知府老爺和其它老爺不一樣,於是紛紛站了起來。


    一邊跟著王川朝營地而去,一邊吆喝著地方山歌,那歌聲嘹亮,迴蕩在群山崖壁之間,久久不散。


    扛著鋤頭的王川同樣被感染,跟著哼了起來,其身後跟著的鐵牛和落鳳四子,都不由一怔,這還是他們認識的王川嗎?


    尤其是鐵牛。


    自從他認識王川以來。


    他從未在王川臉上,看見過如此輕鬆愜意的神情,與那個殺伐果斷,心機深沉的王川相比,仿佛這個才是真正的王川。


    落鳳四子同樣幹了一天活,相比腰酸背痛的王川,他們一點事都沒有,仿佛這種強度的活對他們而言,和吃飯喝水沒區別。


    “四哥,幹起活來比以前厲害了,我記得小時候,他經常叫我幫他幹活。”


    王淩峰不由感慨道。


    王長虹深以為意地點點頭,接著歎了一口氣,感歎道:


    “小時候一直以為川哥除了讀書,其它都不行,沒想到多年不見,幹活也變厲害了,哎!”


    一旁走著的王長湖腳步一頓,退後一步,狠狠甩了他腦殼一巴掌,罵道:


    “你還跟川哥兒比,你有川哥兒的本事嗎?就你這樣以後爹娘給你說親都難。”


    王長虹揉了揉腦袋,縮了縮脖子,顯然很怕自己的親大哥,走在前麵的王川聽著幾人的津津樂道,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


    迴到營地,王川叫人搬來躺椅,有氣無力的躺在上麵,心中不由感慨自己的弱雞,同樣是幹活,別人幹一天生龍活虎,自己幹一天要死不活。


    很快百姓們自發組織燒火做飯,王川索性大手一揮,吩咐士兵盯著即可,畢竟人心不可測。


    嫋嫋炊煙在清河江邊升起,與天邊映紅的晚霞交相輝映,好似人間仙境,使人流連忘返。


    躺著的王川恢複了少許精氣神,看著排隊領錢的百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待水渠通,又是萬畝良田,來年不論是百姓自己收入,還是稅收,又得進一步。


    畢竟有攤丁入畝的製度在,他也不怕這些地主豪強兼並土地。


    雖然不能一勞永逸,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土地兼並問題。


    隨著肉湯和米飯被端上來,幹了一天活的百姓,已然是饑渴難耐,拿著碗筷排了很長的隊。


    至於碗筷是從什麽地方變出來的。


    當然是百姓自帶碗筷。


    勞累了一天的王川,肚子同樣咕嚕咕嚕叫個不停,他命人上了菜飯,和眾人在營帳外吃了起來。


    為了和悅氣氛,他組織起了唱歌比賽。


    誰唱的好,誰就可以打包剩飯剩菜,第一名更是可以分得一根大骨頭,眾人也知道知府老爺沒架子。


    一個個膽子也大了起來,紛紛跳出來表演節目,一時間,整個營地和藹的氣氛烘托著眾人,每個人都使出自己的拿手絕活,爭取拿下大骨頭帶迴家。


    那一百來名軍漢,看著和百姓其樂融融的知府大人,竊竊私語了起來。


    “知府大人對這些百姓是真好!”


    “誰說不是,老實說,跟著知府大人是真吃香喝辣,而且賞罰分明,我以前在省鎮營,軍餉一扣在扣,那些當官的動不動就打我們。”


    “哎!確實是這樣,我也是省鎮營退下來的,聽了朋友的勸參加的民兵,不得不說跟著知府大人,軍餉方麵確實沒拖欠,也不會被當官的打罵,總之,活得像個人。”


    “這確實!”


    “我以後打算一直跟著王大人。”


    “我也是!”


    “一樣!”


    “……”


    王川當然不知道,這些士兵冥冥之中倒向了他,這是很可怕的事情,一唿百應自古以來便是大忌。


    這或許就是無形的人格魅力。


    吃飽喝足,打包完畢後,來幹活的百姓們紛紛離開了營地,因為他們的家距離此地並不遠,來來迴迴的路程最遠不過一個時辰。


    在眾人離去後,看著劈裏啪啦燃燒的篝火,王川笑了笑,明天來的人一定會呈幾何倍增長。


    “川哥兒!”


    王長湖走了過來。


    王川抬頭看向他,輕輕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王長湖坐下後,看向篝火,說道:


    “川哥兒,你已經很多年未迴落鳳村了,我爹娘,爺爺經常念叨你,族長也想讓你迴去看看。”


    這毫無由頭的話題,聽得王川一愣,他知道,這是族裏的人捎信給了王長湖,他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長湖大哥,身在官場,身不由己是常態,我那有時間迴去,何況爹娘都不在了,迴去又有什麽意思了,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哎!”


    王長湖深深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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