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新上任的平陽知府,明擺著就是要跟省裏對著幹,換一個,或許可以輕輕鬆鬆拿捏住。


    但王川不行。


    嚴閣老和皇上都盯著。


    說不定,王川還沒擼下去,自己先被撤職罷官,尤其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錦衣衛四處暗查貪墨。


    如此一來,便隻能先退。


    讓王川去推行攤丁入畝,到時候壓不住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幹掉這人。


    鄭青陽眼眸一轉,臉色立刻恢複如常,輕聲道:


    “王川,這攤丁入畝推行,確實能利國利民,但其中助力頗大,你如果執意要在平陽府推行實施,本官也不攔你,如果激起了民變,希望你能抗得住。”


    說罷,他走下公案,路過王川身旁時,又丟下一句話。


    “王川,本官送你一句話,在官場,要和光同塵。”


    和光同塵?


    王川嘴角露出一絲鄙夷,顯然對這話嗤之以鼻,給災民吃糟糠,還特麽發黴,現在還警告他。


    老實說,他認為鄭青陽很不要臉,要是鄭青陽勤政愛民,他必會恭恭敬敬收下這句話。


    但這家夥不知貪了多少錢。


    貪就算了,還不幹實事,卻想著法子,拚了命的掏百姓腰包。


    總之,畜牲這個詞形容鄭青陽最為妥當。


    望著鄭青陽帶著省裏的兵離開,王川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很是不屑,轉而看向一旁的李項羽,問道:


    “民兵招募得如何?”


    李項羽沉吟了一瞬,答道:


    “目前招了不少,人數已經達到兩千人,隻是兵器甲胄很缺。”


    王川點了點頭,很是滿意,他要推行攤丁入畝,血流漂杵在所難免,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李項羽肩膀,說道:


    “兵器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上次剿匪得來的七千兩銀子你帶過去,讓新招募的士兵吃飽,吃好,爭取讓這些人早日形成戰鬥力。”


    說著,他又拍了拍李項平肩膀。


    “少和你大哥對著幹,幫他訓練好士兵,我想木田老哥在天上,也不想看見你們兄弟如此。”


    李項平看了王川一眼,收迴目光點了下頭,李項羽見兄弟這般態度,苦笑著搖了搖頭。


    王川同樣咂吧咂吧嘴,他知道,白忙活了,李木田的死,是這兩兄弟心中的一根刺。


    他隻好擺了擺手,說道:


    “都下去忙吧!知府衙門應該安靜了。”


    ……


    巡撫衙門後堂。


    收到鄭青陽去平陽知府衙門的消息。


    趙雲禮在後堂內來迴踱步,大罵鄭青陽是蠢貨。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錦衣衛自己有問題嘛。


    這攤丁入畝聰明人都能看出來,是個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然而,鄭青陽去平陽知府衙門一鬧,不是讓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錦衣衛,逮個正著嘛。


    此時,錦衣衛那頭同樣收到了消息,看著手下送來的情報,他臉上浮現一絲笑容,不忘遞給身旁錦衣衛,說道:


    “這新上任的平陽知府不簡單,這攤丁入畝如果在大乾全麵推行,國庫也就不會虧空,皇上也不用在如此勞心勞力了。”


    見老大如此說,拿著紙條那錦衣衛低頭細細看了一遍,也不由稱讚道:


    “確實不簡單,攤丁入畝如果全國推行,大乾或許還有救!”


    錦衣衛那頭瞪了他一眼。


    “慎言!當差這麽多年,還不明白禍從口出嗎?”


    那錦衣衛立刻閉嘴,低下了頭。


    錦衣衛那頭接著說道:


    “將這攤丁入畝之法送到宮裏去,雖說推行此法困難重重,但卻是利國利民之法,剛好可以拿平陽府做試點,王川推行攤丁入畝這事,也細報給皇上,在派人跟進此政令的推行。”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人,急匆匆的來到錦衣衛那頭身旁,湊近低聲說了兩句。


    錦衣衛那頭嘴角微微翹起,臉上浮現一絲笑意,緩緩從凳子上站起身,看向另外三人,笑道:


    “這豫州布政司鄭青陽還真是個蠢貨,真的以為我沈七眼睛瞎嗎?竟然為了阻止王川推行攤丁入畝,公然帶著臬司衙門的兵,去平陽知府衙門大鬧。”


    一名錦衣衛接過話茬,輕笑道:


    “此地無銀三百兩,算是讓鄭青陽領悟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沉聲道:


    “七爺,兄弟們私底下查了豫州官場,發現這豫州官場滴水不漏,鐵桶一塊。”


    聽到這話,沈七依舊麵不改色,似乎早有預料,沉聲道:


    “不忙,皇上給我們的期限是一年,現在還早著了,先讓這些貪官汙吏在蹦噠幾天,何況王川不是在幫我們破壁嘛!”


    ……


    半月後。


    隨著王川攤丁入畝的執行,平陽府內的地主豪強,拚了命的和王川對著幹,尤其是鄭青陽處處找茬。


    底下官員更是苦不堪言。


    甚至有人拿辭官來威脅王川。


    對此,王川一不做二不休,將這些人的要求踢給趙雲禮。


    他這個知府沒有罷免裁撤之權。


    但趙雲禮這個豫州巡撫有間接罷免權。


    同時,王川也料定趙雲禮會幫他擺平。


    畢竟他身後站的是皇上和嚴閣老。


    除非趙雲禮不想入閣拜相,不然這茬他必須接,這便是製衡。


    顯然,王川這一招下去,平陽府內的官員老實不少,畢竟六州,二十八縣,罷了三知州,十知縣。


    其中二知州死於土匪搶劫,一知州死於船艙漏水,十個知縣活了三個。


    明麵上誰都知道有鬼。


    但誰都沒有證據說是王川幹的。


    為了能順利推行,王川更是直接上書皇上,調來了梅煥之。


    或許是錦衣衛的密信。


    讓皇帝也對改革燃起了興趣,並且親自下了道聖旨,同時送來了王命旗牌。


    這下,無論是趙雲禮,還是鄭青陽都老實了。


    底下官員更是大氣都不敢喘,老老實實的丈量土地。


    其次,王川大舉移民。


    讓百姓在清河江沿縣大肆開荒,並宣讀攤丁入畝的政策。


    之所以這般順利,自然少不了內閣唿籲改革的聲音。


    拿豫州一個府開刀,利益牽扯不大,又能看看效果,何樂而不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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