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垠的平原上。


    清河江宛若一條銀色的絲帶橫穿而過,河水平緩流動,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河流上遊有著兩座高山,河水順著山腳流過,在拐角處衝出了數裏寬的河灘,邊上綠草如茵,水流平緩。


    而進入河灘需要穿越兩山之間的山穀。


    山穀地勢平坦,沒有樹木雜草,零零散散可見幾塊大石頭矗立在那兒,山穀斜坡上零零散散坐落著幾棵鬆樹。


    “這地方叫什麽名字?”


    王川站在半山腰,眺望遠方,眼眸之上印著如詩如畫的美景,忍不住陷入自我陶醉,下意識問道。


    “琴川!”


    一旁的李木田答道。


    王川明顯愣了下,心中不免一陣詫異,這真的是巧合嗎?


    “吳下琴川古有名,放舟落日偶經行。”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李木田皺了皺眉,輕輕瞟了一眼身旁的王川,見他麵露追思之意,不由抬了抬下巴,提醒道:


    “王小子,這裏是流血死亡的戰場,可不是吟詩作對的畫舫。”


    被喚迴神來,王川輕咳兩聲,以此掩飾尷尬,然後話鋒一轉問道:


    “木田老哥,有沒有把握?”


    李木田摸著俱白胡須,微微沉吟片刻,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打了才知道,反正能做的都做了,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就隻有去問老天爺了,你們讀書人不是常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王川一怔,接著自嘲一笑,似乎對於自己問的弱智問題,感到羞愧。


    ……


    兩日之後。


    中午時分。


    地平線上忽地揚起陣陣塵土,接著馬蹄聲由遠及近,那雷鳴般聲響,震得腳下大地微微顫動。


    很快一支千人騎兵隊穿過山穀,停在了河灘上。


    這些人安營紮寨的速度很快,短短半個時辰便立好了帳篷,暗哨、明哨也同時向四周散開。


    隨著他們取完水,燒火做飯的炊煙也嫋嫋升起,他們之間的配合很是默契,仿佛長年累月磨合過一般。


    然而,表麵上的人畜無害,永遠遮蓋不了他們本性的邪惡。


    河灘西北角,站滿了被擄掠來的大乾百姓,青壯男人用鐵鏈鎖著,女人則是用一根長繩套住每個人的左臂,串成一行。


    此刻,正被韃子驅趕著去搬石頭,撿幹柴等,稍有偷懶,便會被跟隨的韃子用馬鞭狠狠抽在身上。


    一個韃子頭目坐在大石頭上,雙眼既兇悍又充滿淫邪地打量著幹活的女人,忽然,他站起身來,走到一名正在幹活的女人麵前。


    那女人嚇得癱軟在地,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韃子。


    那韃子頭目揪住女人的長發往上一提。


    那女人身體頓時被拉直,連忙用雙手抓住那隻大手,試圖減輕痛苦。


    那韃子頭目猙獰一笑,一旁看戲的兩個韃子走了過來,解開了這個女人左臂上的繩套。


    “隊長,玩得開心!”


    韃子頭目瞥了兩人一眼,揪住那女人的長發向河岸拖去。


    女人發出了長聲的哭嚎!


    其他女人見此一幕,一個個被嚇得瑟瑟發抖。


    被鐵鏈鎖著的男人紛紛閉上了眼睛。


    那韃子頭目拖著女人長發路過一名大乾男子麵前。


    就在這一刹那間。


    那被鐵鏈鎖著的男人猛地躍起,用頭向那韃子頭目狠狠撞去。


    可頭離那韃子頭目還有一尺來遠時,他的身子卻被拽著鐵鏈的韃子,硬生生拉了迴去。


    韃子頭目停下了腳步,望向那個男人。


    那男人眼中射出兩道怒火,死死盯著韃子頭目。


    那韃子頭目忽然獰笑,鬆開了女人的長發,猛地從腰間拔出彎刀,接著高高揮起砍下。


    “撕拉!”


    一把彎刀將那男人的頭顱砍飛落地。


    從身腔裏噴出的鮮血濺向了草地,也濺向了那韃子頭目。


    韃子頭目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眯著眼轉身看向遠處的兩個韃子,吩咐道:


    “丟河裏去喂魚!”


    兩個韃子急忙過來,抬起沒有頭顱的屍體去往了河邊。


    看著丈夫的頭顱,那女子的哀嚎聲戛然而止,雙目赤紅,趁那韃子頭目不注意,從後撲在他後背上。


    用唯一的攻擊方式,咬下了那韃子頭目的耳朵,倒在地上放聲大笑。


    “哎呦!”


    那韃子頭目一聲痛唿,一隻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耳朵,另一隻手揮舞著彎刀砍向地上那女人。


    就在韃子作惡時,半山腰那莽莽蒼蒼草木濃密的山裏,一雙雙噴著怒火的目光,正望著這群韃子禽獸。


    埋伏在山腰兩日有餘的王川等人,沒有一個人動彈,甚至每棵大樹上棲息的鳥群都沒有被驚動。


    王川背靠著一棵大樹,雙手抱於胸前,箕坐在那裏,猶如萬年不動的青鬆,一動不動。


    此刻,無數雙眼睛看向了他,他兩眼依舊望著河灘,一動不動。


    這時候,一名將官在地上慢慢挪動身體,爬到了他的身邊,湊在他耳邊,聲音壓的極低極低說道:


    “大人,韃子在下麵奸淫殺人,弟兄們說是不是不要等了?”


    王川沒有看他。


    實則自己心底早已是怒火中燒,猶如那噴發地火山,險些幾次沒控製住下令衝殺


    但一想到李木田的囑咐,他便硬生生將怒火壓了下來,心中默念著夜襲二字。


    最終,他嘴裏隻低聲迸出一個字:


    “等!”


    與此同時。


    對麵半山腰爬著的李木田,望著王川所在的位置。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成拳頭的手微微發白,指甲嵌入了肉裏。


    他在害怕!


    害怕王川沉不住氣!


    害怕王川不聽他的囑咐貿然下令衝鋒!


    多年軍武生涯,這種情況他見多了,早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但他知道,王川是個嫉惡如仇,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


    如若王川情緒崩潰,對所有人而言,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不怕死!


    可他不想看見王川,這個為國為民的後生死,因為有更多的百姓需要他。


    畢竟,這個貪墨成性的大乾,願意拿百姓當人看的官已經不多了。


    或許在達官顯貴眼中,他們跟豬狗沒什麽區別。


    “王小子,堅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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