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明月高懸。


    城東一間院子裏,燈火通明,一人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那人鮮血淋漓,臉上清晰可見數十道馬鞭印。


    此刻垂著頭,氣若遊絲,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去。


    “兩處據點,還有十二名韃子細作,如今搗毀一處,恐怕已經打草驚蛇,接下來麻煩了!”


    王川悠悠說道。


    李木田皺了皺眉頭,神色凝重,接過話茬繼續說道:“確實是個麻煩,他們在暗,我們在明,今日城東動靜又不小,隻怕韃子據點已經換了。”


    這時候,鐵牛忽然開口:“他們今晚肯定會出城,以我對韃子的了解,他們一旦暴露就會立刻撤退。”


    王川一怔。


    他知道,鐵牛不會騙自己,畢竟鐵牛在北方草原生活過一段時間,做出的判斷幾乎不會有差池。


    於是他立刻追問。


    “現在去城外堵人遲還是不遲?”


    鐵牛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可以先出城。”


    聽到這話,王川立刻扭頭看向李木田,急促說道:“木田老哥,帶上三十人隨我出城,披甲。”


    ……


    王川一行人順利出了城。


    之所以這般順利,當然是王川掏出了縣令大印,守城將領也不敢為難。


    因為大乾文官牢牢掌權,武官幾乎已經脫離了權力中心。


    在這般背景之下,凡是進士出身的官員,沒有武官願意去得罪。


    說不定,某一天那人搖身一變成了禦史,恰巧又特別記仇,隨便向朝廷參一本,那就有得受了。


    夜色下的城外並不死寂,四處都是一字排開的營帳,營帳前的篝火劈裏啪啦燃燒著,巡邏小隊來來往往。


    王川一行身披甲胄的人,光是被攔住都不下數十迴。


    “韃子能跑出城嗎?”


    王川不由心生疑惑,就城外這密不透風的防守,恐怕一隻蒼蠅都飛不過去,何況還是活生生的人。


    背著長弓的鐵牛,見王川生出疑惑,於是緩緩開口。


    “這些布防,對於韃子細作而言,並不算什麽秘密,靠著夜色掩護,加之人數不多,想退出清河縣,不算太難。”


    王川一愣,接著抬起右手,示意眾人停下,然後一臉鄭重的看向鐵牛,問道:“鐵大哥,你能不能看出韃子的撤退路線?”


    之所以這般問,是因為鐵牛熟悉韃子的行事作風,與李木田等人熟悉韃子作戰不一樣,鐵牛熟悉的是他們本質。


    鐵牛先是借著月光四處張望了會兒,接著指向一處密林,臉上浮現堅定神色,說道:“那處密林必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李木田望向那處密林,摸著胡須思忖著,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按城外布防來看,那處是守衛最鬆懈的地方,也是敵人撤退的最佳路線。”


    王川一頭霧水。


    老實說,他啥都沒看出來,什麽防禦薄弱、什麽布防,他都是兩眼一抹黑。


    雖然對此他懂得聊勝於無,但知人善用,能聽意見是他的優點。


    當即,他便拍板決定去那處密林伏擊敵人,畢竟韃子細作有殺他的命令,他豈會坐以待斃?


    想殺自己!


    那就將這群韃子一鍋端了!


    一行人很快來到那處密林,在李木田的布防設伏下,已然將密林織成了天羅地網。


    此刻,正猶如一張鋪開的蜘蛛網,在黑夜下靜等著獵物上鉤。


    天上皓月偏移,時間來到後半夜,林間刮起陣陣寒風,四周一片死寂,隻能聽見樹葉沙沙的聲音。


    “這裏太安靜了,會不會有埋伏?”


    一名穿著夜行衣的韃子細作,望著寂靜無比的密林,小聲嘀咕道。


    “放屁!”


    走在前麵的韃子那頭後退一步,在說話那人腦殼上狠狠摔了一巴掌,這才看向身後眾人,壓低聲音開口道:


    “就算有人將我們供出來了,他們也一時半會想不到我們會今晚撤離,而且這條路線早就踩好了點,別一個個疑神疑鬼的,聽明白沒有?”


    “明白!”


    身後眾人紛紛迴應。


    韃子細作那頭轉迴身來,凝視了一眼如同深淵的密林,大手一揮。


    “走,快速穿過密林。”


    隨著十二名韃子細作進入密林,林間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走著走著,韃子細作頭目眉頭越皺越深。


    太安靜了!


    簡直安靜的出奇!


    身體的原始本能告訴他,密林之中有大恐怖,需速速離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轉身叫手下加快腳步時,林間忽然人影竄動,短短兩息之間,數十道身披甲胄的人影,舉著弓弩將他們團團圍住。


    “怎麽辦?”


    一名韃子細作拔出腰間彎刀,驚慌失措的警惕著四周,但那抖如篩糠的四肢,出賣了他的勇氣。


    韃子細作那頭還算鎮定,眯起眼睛看向正前方,身板挺直,目光如炬,似乎眼前危機不足為懼。


    “你是王川,清河縣城那個知縣?”


    王川扒開了擋在麵前的李項羽,邁步走上前,對著韃子細作那頭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答道:


    “是我!”


    韃子細作那頭苦笑一聲:“好手段,沒想到這都能落在你們手中,我認栽,大汗二子死的不冤。”


    說罷,他猛地舉起手中彎刀,眼球被血絲爬滿,脖頸青筋暴起,接著振臂大喝一聲。


    “殺!”


    然而,隨著這一聲暴喝響起,接踵而來便是一陣扣動扳機的聲音。


    一時間,數十架弓弩齊射,箭矢聲打破林中死寂,密集的箭矢,轉瞬間便將那十二人射成刺蝟,驚恐而又絕望的倒在地上。


    目睹一切的王川,情緒沒有半絲波動,並不是他冷血無情,而是他已經習慣了。


    更何況對方想置他於死地。


    如若他心慈手軟,說不定某一天倒在地上的就會是他。


    這時候,去韃子細作身上摸銀子的李項平,從韃子細作那頭身上摸出一張紙條。


    他正欲打開看看,便被他爹在腦殼上摔了一巴掌。


    “不該看的,別亂看!”


    李項平摸了摸腦殼,全然沒在意他爹那一巴掌,自顧自的去翻其他人的衣兜。


    李木田走到王川麵前,將紙條遞了過去。


    “項平那臭小子摸到的,你看看寫了些什麽。”


    王川看了一眼地上四處亂摸的李項平,笑著接過字條,打開一看,頓時皺起眉頭。


    見他如此神情,李木田急忙問道:“怎麽了?”


    王川尷尬的笑了笑,將紙條遞給身旁鐵牛:“沒怎麽,就是字看不懂,鐵大哥你看看這上麵寫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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