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川知府衙門。


    葉向高聽著下麵人的匯報,聽到一半,皺了皺眉,抬手打斷道:


    “下去吧!”


    匯報那人一愣。


    但還是識趣的退了出去。


    葉向高靜靜坐著,麵色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右手食指輕輕點在椅子扶手上,雙眸直視大門,心中暗自思忖著。


    “寧王為什麽會讓人伏擊平陽知府了?這個節骨眼上,落霞門滅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很可能被王川順藤摸瓜,找到些蛛絲馬跡。”


    “或者說,寧王已經等不及了?”


    他輕輕一歎,也知道,如今,寧王羽翼豐滿,踏出那一步是遲早的事情,自己或許也該想想後路了。


    與此同時。


    王川所在營帳內。


    隻見王川仰麵朝天躺在虎大哥背上,雙目呆呆地望著營帳頂部,有時發出一聲輕歎,有時抬手比劃著手指,有時又啞然失笑。


    整個人看上去瘋瘋癲癲的。


    “大人。”


    “大人…”


    帳外的聲音將王川喚迴神來,渙散的瞳孔漸漸收縮,直至恢複正常,便見王川從虎背上翻身下來,走到主位上坐下。


    這才望向營帳入口。


    “進來!”


    站在營簾外的李項平雙腿哆嗦一下,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生怕進去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手放在營簾上頓了又頓,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掀開走了進去。


    低垂著頭,稟報道:


    “大人,落霞門已經滅了,無一活口,帶迴來七萬兩白銀,以及無數賬本,賬本中記錄著他們強取豪奪的具體明細。”


    王川挑了挑眉,心中暗自一驚,沒想到,這些門派如此肥碩,隻不過這錢財卻是不幹淨,於是他手指輕輕敲在桌案上,吩咐道:


    “留下一萬兩,其餘六萬兩根據賬本記錄,一一補給受害百姓,這事你和你大哥一起去做,務必親力親為。”


    李項平拱手應道:


    “是!”


    然後,低垂著頭慢慢退出了營帳,從始至終都未抬頭,畢竟撞見上司的醜態絕不是什麽好事。


    看著謹小慎微的李項平,王川苦笑著搖了搖頭,背靠著椅子,雙手自然垂落,喃喃自語:


    “葉初雪啊,葉初雪!你還真是讓我捉摸不透,希望我們不要再見,不然我真忍不住殺了你,畢竟你太了解我了,甚至比我還了解我,我害怕啊!”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燃起了篝火,劈裏啪啦的響聲,將趴在案桌上熟睡的王川吵醒,便見他伸了伸腰,然後撐著桌案緩緩起身,揉了揉眼睛,出了營帳。


    虎大哥耷拉著的眼皮抬起一隻,瞧見王川出去,它也站起身抖了抖毛發,跟著出了營帳。


    王川走到鐵牛幾人的篝火前,順勢坐在一根大腿粗的圓木上,見眾人要起身,王川壓了壓手,示意眾人不必拘謹。


    接著,他看向李項羽,問道:


    “項羽大哥,我們傷亡如何?”


    迎上王川的目光,李項羽輕輕一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答道:


    “重傷十人,死八十四人,輕傷一百一十人。”


    “傷亡這麽大?”


    王川同樣一驚,這傷亡數字遠超他心中預算,甚至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這些士兵可都是他的寶。


    但結果擺在麵前,他也隻能接受。


    “記得好好安頓死去士兵的家屬,可不能讓他們寒心,該掏錢掏錢,該安排活計安排活計,總之你們解決不了的,匯報上來,我來解決。”


    說著,他看向王淩峰。


    “這事你來做,我給你一萬銀子,有沒有問題?”


    王淩峰急忙搖頭,答道:


    “四哥,沒問題!”


    王川點了點頭,又看向李項羽,問出心中疑惑。


    “項羽大哥,今天埋伏那些人,你看出什麽路子沒有?”


    李項羽陷入沉思,心中細細思量起來,迴憶著白天對戰的一幕幕,足足過了半晌,這才答道:


    “他們的作戰方式和邊軍有很像,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那些人顯然受過大量的訓練,一些人還有著極其豐富的作戰經驗,他們潰敗逃走的時候,井然有序,我和項平都不敢追上去。”


    李項平也恰到好處的接過話題,繼續說道:


    “而且他們的武器甚至比我們的還好,我看了他們的長槍,無論是槍頭打造,還是槍杆製作工藝都是上佳。”


    王川明顯一怔。


    顯然意識到不對勁。


    從李家兄弟的說辭中,他有了個基本的判斷,就是這些人是職業軍人,並且還是能征善戰的精銳。


    而能在豫州調動如此精銳的,除了藩王就是趙雲禮。


    趙雲禮對付自己,完全不用多此一舉。


    或許說用這種劣質手段。


    那麽最終結果就一個,藩王搞鬼,至於是哪位藩王,王川還不好擅自下結論。


    畢竟大乾最不缺的就是藩王。


    一時半會兒!


    還真難判斷具體是哪位藩王。


    不過,至少有了方向,不用再兩眼一抹黑,與空氣鬥智鬥勇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寡言的鐵牛忽然開口了,便見他緩緩說道:


    “今天有兩道目光盯著我們看,我猜應該是朝寒雨和浩瀚海,隻要找到這兩人,應該就能弄清楚襲擊我們的是誰。”


    王川眼睛頓時一亮,他正愁沒有切入點,沒想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於是急忙追問道:


    “鐵大哥,你有沒有法子找到這倆個人?或許說生擒他們?”


    鐵牛衝王川點了點頭,答道:


    “這不難,像浩瀚海和朝寒雨這種聲名遠播的江湖人士,找他們費不了多少力,但…想生擒他們或許有些困難,不過,可以試著邀請他們。”


    王川麵露疑惑,問道:


    “如何邀請?”


    鐵牛自然看出王川的顧慮,也是立刻給出建議:


    “請武當的人來落川府,再以武當的名義邀請,這兩人必來。”


    聽到這話,王川瞬間熄火,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


    “鐵大哥,你這算哪門子的辦法,還不如派兵去抓了,何況我一個知府,哪能請得動張真人。”


    鐵牛神秘莫測地笑了笑,說道:


    “不試一試你怎麽知道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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