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甲瓚為首的男人們一直在洞口守候。


    他們內心其實已經被放棄了。


    雖然不能使用內功,但七個壯漢進去也隻有三人活著出來,那怪物太強大了。


    即使能使用武功,也難以應對。


    然而,那種不安的感覺消失了。


    -咚咚!


    洞穴裏傳來的聲音讓他們站了起來。


    ‘不會吧?’


    他們毫不猶豫地衝向洞穴。


    看到一個渾身濕透的人走了出來。


    閉著左眼,抱著獨臂男子,昂首挺胸走出來的正是昭雲輝。


    “昭公!”


    “真的成功了!”


    “兩個人都活著迴來了!”


    那一刻,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 * *


    四天過去了。


    給外公喝下采摘來的名為“死化草”的草藥,已經是第七天。


    這草藥確實有效果。


    據說死化草是一種調理心髒的草藥。


    第一天,輕微的痙攣消失了,第二天,原本發紫的膚色也恢複成了血色。


    盡管如此,外公碧月劍客何聖雲依舊沒有蘇醒。


    恢複了內功和先天真氣的我,定期為外公何盛雲注入真氣,悉心照料他的身體恢複。


    “您一定要醒過來啊。”


    我懇切地祈願著他能蘇醒。


    除了妹妹蘇瑩瑩,他是我僅剩的親人了。


    我不能讓他死去。


    再次確認周圍沒有人氣息後,我開啟了中斷點。


    頓時,一股溫暖的氣息從心髒處湧起,與此同時,左眼開始發癢。


    ——越看越覺得神奇呢。


    小潭劍這麽說,是有原因的。


    因為開啟中斷點後,我的左眼球會變成金色。


    一開始,我很是驚慌。


    甚至為了掩飾,一直得閉著左眼。


    但後來為了給外公輸入真氣,把其他人都支出去後,我才發現眼睛的顏色在平時會恢複原樣。


    ——為什麽會這樣呢?


    哎,我也很好奇。


    金上之體術隻是猜測,這可能與我貫通胸口血脈一事有關。


    ——真是怪異的獨眼神通啊。照這麽說,真能看到氣息的流動?


    麵對血魔劍的詢問,我微微點了點頭。


    知道眼睛變成這樣後,我一直在思考為什麽會這樣。


    後來,為了給外公輸送先天真氣而開啟中斷點時,我發現了。


    右眼和左眼看到的世界不一樣。


    用左眼看,能清楚看到人體內流動的氣息。


    氣息呈現出一種光的形態。


    內功是白色的光。


    先天真氣是藍色的光。


    通過這一點,我確定了即使是普通人,心髒附近也存在一種叫做“元氣”的先天之氣。


    外公的心髒也有先天真氣。


    和我的不同之處在於,其量極其微小,微不足道。


    ——嘶嘶嘶!


    通過背部注入的先天真氣,正順著血液流動。


    我的左眼能看到這一幕。


    ——真神奇啊。這麽說,用這隻眼睛就能看到任何人的運氣脈絡,不是嗎?


    確實如此。


    仔細想想,似乎可以這樣加以利用。


    ——雲輝,要是運用得當,這可是很厲害的能力啊!


    南川鐵劍興奮地說道。


    按照這家夥的說法,知曉對手的運氣脈絡,就意味著能夠預測對方會使出何種招式。


    當然,實際是否可行,還得試過才知道。


    ——出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不確定能不能隨便使用。”


    ——為什麽?


    為什麽呢?


    原因嘛,這比施展血魔化還要謹慎。


    要是貿然暴露金眼,我可能也會被卷入麻煩之中。


    ——啊!


    雖說這是個秘密,但據說武林聯盟長老級以上的人物,都知道金眼擁有這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我要是暴露了金眼,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麻煩。


    這是不能隨意顯露的能力。


    ——這下麻煩了。那使用中斷點的時候,得閉上一隻眼睛了。


    看來隻能這樣了。


    ——嘖嘖。真可笑。明明有力量卻得藏著掖著。


    血魔劍咂了咂嘴。


    這家夥雖是在調侃,但不管是中斷點還是血魔化,都不是能隨意暴露的力量。


    不過有一點值得一提,就是被困在那石屋時,發生了類似“換骨脫胎”的事,我發現內功比先天真氣提升得更快。


    如今丹田內的內功,已經達到了初階極致的初期。


    即便沒有中斷點的助力,我也能發揮出與進入此地之前相近的實力。


    ——即便如此,沒有真正的領悟,這也是有極限的。


    血魔劍戳中了我的痛處。


    正如這家夥所說,我獲得機緣,內功和先天真氣都有所提升,但並非通過領悟所得,所以即便施展血魔化,也無法發揮出當時在排位賽中展現的實力。


    就好像遇到了瓶頸。


    “武”這方麵,似乎境界越高,難度越大,涉及的範圍也越廣。


    就在我給外公輸完真氣的時候。


    ——話說雲輝,我有個好奇的事。


    “嗯?”


    ——那個金眼的男人不是瞬間長出了手嘛。


    “你該不會是……”


    ——雖說你隻有一半金眼,但要是體質變得和那男人一樣,試試又何妨?說不定能行呢。


    “……你是說讓我砍斷手試試?”


    ——要是失敗可就麻煩了吧?


    這家夥自己不是要動手的人,說起話來倒挺嚇人。


    我正覺得荒唐,血魔劍又說。


    ——弄個小傷之類的,我還看不出來嗎?


    小傷啊……


    我本來就不喜歡故意弄傷自己。


    ——你怕了?


    “才沒有。”


    ——膽小鬼。


    總之,這家夥調侃起來沒完沒了。


    思索片刻後,我抽出小潭劍,在手心輕輕劃了一下。


    手心一陣刺痛。


    金眼的手下恢複能力那麽快,我也能這樣嗎?


    我正盯著手心仔細看的時候。


    “咦?”


    手心傳來像螞蟻爬行般的酥麻感,緊接著,血管蠕動著向上,開始愈合。


    傷口肉眼可見地在愈合。


    “……居然真行。”


    說實話,我本來半信半疑。


    但真沒想到傷口能愈合得這麽快。


    ——好像比那男人慢些。


    ——嗯,在我看來也是如此。小子。


    正如他們所說,傷口確實在愈合,隻是不像那個金眼男人那般迅速。


    那家夥的恢複速度快得近乎怪物,而我隻是在慢慢恢複。


    ——這程度也夠變態的了,雲輝。


    就像南川鐵劍說的,和普通人相比,這恢複速度確實驚人,稱其為怪物也不為過。


    無論是血魔化,還是恢複速度,我似乎正逐漸脫離常人範疇。


    “真希望能把我的恢複速度分給這兩人。”


    我看向躺在外公何聖雲對麵的那名手下。


    他剛逃出洞窟就因脫力失去了意識,至今還沒醒過來。


    我們一直用熱水為他的傷口消毒,敷上他找來的其他草藥,勉強維持著,但情況依舊危急。


    “他能撐過去嗎?”


    ——得不到妥善治療的話,恐怕很艱難。


    這情況實在讓人煩躁。


    恢複武功後,我在洞窟裏四處搜尋出口。


    然而,根本找不到離開這裏的辦法。


    抱著一絲僥幸,我用銀煙絲固定住身體,往急流中衝去。


    結果隻是掉進了無盡的深淵。


    血魔劍對我說:


    ——小子,反正你能運氣,調節唿吸撐住,不就能出去了?


    “……隻有我能撐住啊。”


    外公和那名手下可不行。


    他們丹田已毀,無法運氣。


    不管武功變得多強,在極端的自然環境麵前,人類依舊無比脆弱。


    “該死,到底該怎麽辦。”


    為了外公,那名手下拚上了性命。


    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幹等著他什麽時候咽氣,實在煎熬。


    就在我煩悶不已的時候。


    “孩子。”


    傳來虛弱的聲音。


    我轉過頭,隻見外公何聖雲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我。


    “外公!”


    我像箭一般朝他衝過去。


    一直望眼欲穿地盼著他何時能醒來,如今終於恢複了意識。


    “您沒事吧?”


    “咳咳。也不知是怎麽迴事,老夫竟然還活著?”


    他聽聞母親的死訊後,因受衝擊而暈倒。


    之後發生的事,他自然一無所知。


    我簡單地向他說明了當時的情況,以及在藏有草藥的山洞裏發生的事。


    思索一番後,我隱瞞了自己一隻眼睛變成金眼的事。


    “江夫,這傻瓜。”


    外公抬起頭,悲憫地看著躺著的那名手下,看樣子他叫江夫。


    何盛雲外公又將頭轉向我,說道:


    “江夫是這樣,你怎麽也去做那麽危險的事。”


    “為了救親人,又怎會去計較危險與否呢?”


    何聖雲眼眶泛淚。


    “孩子啊,你要是因為這出了事,老夫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你母親。”


    我握住他的手,像發誓般說道:


    “我從沒想過扔下外公您先走。”


    “……都怪你那不成器的父親,讓你受苦了。”


    他感動得聲音哽咽。


    “您別這麽說。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外孫女還能見著什麽呢?”


    “外孫女?”


    “我有個妹妹。”


    雖然父親不同,但對瑩瑩來說,他也是外公。


    何聖雲皺著眉頭問道:


    “何靈改嫁了?”


    “啊……”


    從外公的角度看,這的確是件相當驚人的事。


    碧月英宗是從無雙城分離出來的。


    聽說逃亡的母親又有了別的孩子,他似乎很好奇母親是怎麽生活的。


    “算……算是改嫁了吧。”


    我把所知道的母親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包括母親這些年過著怎樣的生活。


    聽了這些,外公的臉色變得陰沉,隨後被痛苦所取代。


    “唉,那孩子竟那樣過了一生……我都沒臉去見你們兄妹了。這一切都是老夫的錯。”


    “您別這麽說。”


    我並非是不想讓他自責難過。


    我本可以說些讓他心情好些的話,比如母親度過了幸福的一生,但我不想對我唯一的長輩隱瞞關於子女的真相。


    一臉痛苦的何聖雲外公緊緊握住我的手說:


    “不。這是大人們的錯。我能想象你經曆了怎樣的生活才來到這裏。”


    何聖雲艱難地撐起上身坐了起來。


    “外公,您躺著……”


    我話還沒說完,何聖雲就抱住了我。


    然後,他聲音顫抖地說:


    “一想到你們在不知道母親的情況下長大,我這做父親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樣。疼得好像要碎掉了。”


    “外公……”


    我心裏一陣酸楚。


    緊緊抱著我的外公鬆開身子,抓住我的雙臂說:


    “可憐的孩子,你怎麽會落到這地方的?”


    麵對外公的詢問,我該怎麽解釋呢我猶豫了。比起母親的事,講述我自己的經曆更為複雜。


    見我支支吾吾,外公說道:“要是覺得講述起來為難,不說也無妨。若是被月惡劍那司馬昔的手下抓住,帶到這裏,似乎也沒什麽特別緣由。”


    “呃……嗯。”


    他似乎有些誤解。仔細想想,洞窟裏的人隻知道我是被月惡劍那幫人抓住,困在了這裏。外公似乎也是這麽認為的。還是應該如實相告。


    可我還沒開口,外公先說道:“你父親要是知道你的情況,絕不會讓你落到這般田地,實在太可惜了。”


    “我父親?”


    聽到這話,外公歎息著迴答:“你應該是在不知道生父是誰的情況下長大的吧。”


    即便沒有這番話,想到母親來自碧月英宗,我也一直好奇生父是誰。外公一臉惋惜地說:“你生父若有如今這般穩固的地位,你母親和你也不用曆經如此艱辛的歲月。”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這麽說,碧月英宗從無雙城分離出去時,地位並不穩固?我一直猜測生父是無雙城的人。


    “外公……我生父也是無雙城的人嗎?”


    “沒錯。”


    “您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不知不覺,我的聲音顫抖起來。其實,自從知道母親是碧月英宗的人後,我就有些埋怨從未謀麵的父親。若他是無雙城的人,難道不應該一直保護母親嗎?


    似乎讀懂了我的心思,外公點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想法。隻是,你父親他當時他也無可奈何。本宗那時已被打上血教餘孽的烙印,誰都無力保護。”


    “……可還是忍不住埋怨他。”


    “這種心情我完全理解。”


    外公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用嚴肅的語氣說:“但你不能一直不了解你父親。你父親名叫無情風神陳晟白,是當代風影八類宗的宗主。”


    “!!!”


    瞬間,我頭暈目眩。


    ——你怎麽這樣?


    麵對小潭劍的詢問,我一時無法迴答。


    我是預料到父親可能是無雙城的人,


    可居然是風影八類宗的宗主?


    ——急死我了。到底是誰啊,把你驚成這樣?


    “無情風神陳晟白……八大宗師之一啊。”


    ——什麽!


    令人震驚的事還不止於此。


    無情風神陳晟白的未來才是問題所在。


    他是不久後就會死去,然後被替換的八大宗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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