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荊州城,向北行進,便到了新野。


    從新野往東北方向走上二十裏左右,有個叫崖北縣的小村子。


    村子北邊有一處莊園。


    在莊園內別室的上座上,一位有著紅色頭發的女子正翹著白皙的腿,悠閑地搖著扇子。


    她便是血教教主候選人之一——白慧香。


    白慧香右側,一血星章龍正指著攤開在桌上的中原地圖,認真地講解著什麽。


    白慧香似乎聽得不耐煩了,不停地扇著扇子,這時——


    “篤篤!”


    有人敲響了別室的門。


    “誰啊?”


    一血星章龍問道,門外傳來聲音。


    “是百血壇主羅慎行。”


    “進來吧。”


    門打開,羅慎行走進來,向白慧香行禮。


    白慧香不耐煩地擺擺手,羅慎行便帶著為難的語氣匯報起來。


    “出問題了。”


    “問題?”


    “本該從長江沿岸傳來的戰報中斷了。”


    原本漫不經心聽著匯報的白慧香,停下了扇扇子的動作。


    她看向羅慎行問道:


    “長江的話,是洪湖市附近的碼頭?”


    “是的。是破境壇主文律負責任務的地方。隻有那邊的戰報還沒到。雖然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但覺得還是應該向您匯報……”


    聽到這話,一血星章龍喃喃自語。


    “真巧啊。”


    唯獨一處的戰報沒有傳來。


    這意味著什麽,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傳遞戰報的信鴿途中出了問題,要麽就是負責傳遞的一方出了事。


    所謂難以過早下結論,就是這個意思。


    “匯報就這些嗎?”


    “不。武林聯盟公布了武林大會期間的死亡人員名單……其中還包括一名軍師。”


    “!?”


    張龍驚訝地反問。


    “一名軍師,難道是諸葛元明死了?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小姐?”


    章龍轉頭看向白慧香,隻見她表情冷峻得可怕。


    於是章龍問那申行:“還有其他消息嗎?”


    “武林聯盟總部,各門派掌門級以上的人物都聚集在一起。”


    “……沒有任何與本教相關的公告嗎?”


    “是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羅慎行抱拳行禮,退出了別室。


    等他的氣息完全遠去,章龍開口說道:


    “小姐,我們擔心的事成真了。”


    “……難道說,諸葛元明被殺了。”


    這可不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


    不過,通過安插在武林聯盟的探子,她已經得知軍師諸葛元明行蹤詭異的消息。


    當時章龍就向她表達過擔憂。


    他提出一種假設,如果諸葛元明被殺,那麽真正的血魔劍有可能已被白蓮夏一方奪走。


    “碼頭那邊的情況也是如此,這兩件事相互印證。看來您無論如何都得有所準備了。”


    如果真正的血魔劍落入白蓮夏手中,事態將如何發展,實在難以預料。


    在長老和血星們當中,也有些人更看重實力。


    他們會擁戴得到神器的人。


    “有意思,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盡管事態嚴峻,白慧香卻顯得格外淡定。


    也正因如此,章龍才願意追隨她。


    白慧香用扇子指著地圖說道:


    “有可能倒戈的人是誰?”


    “七成概率是七血星。他比任何人都更看重實力。”


    “哼,他所謂的實力。剩下的人可信嗎?”


    麵對白慧香的詢問,章龍微微一笑。


    “如果一開始就有倒戈的打算,他們早就去支持更正統的白蓮夏小姐了。如今本教眾人都渴望出現一位更強的血魔。”


    白蓮夏的實力遠不及白慧香。


    即便她得到血魔劍,獲取劍中隱藏的武功秘籍,在成長速度和天賦差距上,也遠遠追不上白慧香。


    ‘唯有小姐您有可能達到超凡之境。憑借著八大高手和四大惡人的輔佐,定能做到。’


    就連已接近超凡境界的那位獨尊也認可她天生的武學資質。


    白慧香目光掃過地圖,指著兩處地方說道:


    “關鍵在於三尊和二血星啊。”


    “沒錯。”


    三尊血煞王裘崇陽,二血性修羅道劉白。


    裘崇陽陽聲名遠揚,而修羅道劉白與一血性一樣,其高強的武功實力堪稱長老級。


    問題在於這兩人的態度。


    三尊裘崇陽陽表示會追隨得到神器之人,二血星劉白則稱會跟隨有資格者。


    倘若這兩人加入白蓮夏陣營,局勢將瞬間逆轉。


    十一位尊者中,將會有七位站到白蓮夏那邊。


    “有什麽對策?”


    “有兩個辦法。”


    “說來聽聽。”


    “第一個辦法,在劍落入白蓮夏小姐手中之前強行奪取。反正四血星就在附近,可以調動人手。不過,要強行奪取的話,因為有奇奇怪怪的前輩守護著,難度很大。”


    其實章龍心裏還有一個辦法。


    不擇手段地殺了二尊海惡天和昭雲輝輝,就能搶走血魔劍。


    但之前派狂魔壇主和破境壇主去的時候,她就已經要求留他們性命。


    白慧香唯一的弱點。


    “……欲望。”


    對想要之物的執著超乎常人。


    她已經嚐試過一次殺掉昭雲輝,如果這次再忤逆她的意思,恐怕難以避免她的憤怒。


    就在這時,她開口了。


    “搶走劍是最好的對策?”


    “……是的。”


    “好,那就去搶。不擇手段地搶過來。但要把昭雲輝活著帶迴來。”


    “啊?”


    “隻留一個人的活口。”


    這出乎意料的命令讓章龍腦袋發懵,擔心她又改變主意,趕忙迴答:


    “定當謹遵吩咐。”


    要把所有人都活捉,無論如何都困難重重。


    但如果隻留昭雲輝一人活口帶迴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白慧香接著說道:


    “三尊所在之地是雍州城落川 ?”


    “是的。”


    “離得挺近。好,我親自去和裘崇陽談判。”


    “小姐您親自去?”


    “難道要放任他投入那丫頭麾下?”


    “……您說得極是!”


    聽到她要親自出馬,章龍暗自佩服。


    雖說血煞王裘崇陽提出了那樣的條件,但血教教主候選人親自去找他,局勢或許會有所改變。


    “二血星的據點是在安輝城,對吧?”


    “安輝城我會親自走一趟。”


    “您說話可真幹脆。”


    張龍咧嘴笑著迴答:


    “這是自然。”


    雖然上策是搶走劍,但萬一失敗,若能設法說服三尊和二血星,局勢依舊能掌控在他們手中。


    白慧香站起身,用清脆的聲音說道:


    “事情定下來了,就行動吧。”


    “章龍領命……”


    ——哐!


    “啊!”


    他話還沒說完。


    外麵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慘叫。


    嘈雜的聲音接連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衝向別室之外。


    衝到別室外麵的白慧香皺起了眉頭。


    “這是怎麽……”


    章龍難以掩飾對眼前發生之事的震驚。


    守在別室前的教徒們全都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百血壇主羅慎行被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羅慎行艱難地張開嘴。


    “咳咳……我……我說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


    ——哢嚓!


    “啊!!!”


    羅慎行的左臂像被利刃斬斷一般,硬生生被扯了下來。


    在他話音剛落時,這可怕的一幕就發生了。


    “你這家夥到底是誰!”


    章龍不假思索,朝著這個身份不明的怪人擲出暗器。


    身著黑袍的怪人將羅慎行甩到地上,隨後朝著施展拔刀術的章龍伸出了手。


    ‘蠢貨!別硬接!’


    章龍瞬間就想一刀砍斷那家夥的手臂。


    就在這時,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叮!


    碰到怪人手掌的刀身彎曲,然後被彈飛了出去。


    “呃!”


    他感覺到手掌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這內力簡直匪夷所思。’


    雖然內心十分震驚,但章龍還是沉著地朝著怪人的頭部施展腿法。


    踢腿的殘影在空中浮現。


    然而,怪人卻若無其事地抓住了他這一踢。


    ——啪!


    ‘糟了?’


    “倒是有點本事。”


    就在他暗叫不好的瞬間,怪人的指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胸口。


    尖銳的殺意刺入胸口的要穴。


    ——噗噗噗啪!


    章龍急忙施展驚神法,試圖躲避刺入的指尖,但怪人的暗器也緊追不舍。


    ‘怎麽會有這種怪物?’


    章龍已是接近超絕境界的高手。


    即便如此,對方卻像戲耍小孩一樣步步緊逼。


    ——嗖!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的軌跡劃過他們之間。


    ‘小姐!’


    原來是白慧香出手了。


    怪人停在了原地。


    多虧於此,張龍才得以脫離危險。


    “把殺意逼出來。”


    “是,我明白。”


    因為那股想要撕裂五髒六腑的尖銳殺意,他必須全力運氣才能將其逼出。


    “你是什麽人?”


    白慧香手持泛著淺紅色光芒的仿製血魔劍,指向怪人問道。


    怪人連頭帶身裹在黑袍裏,隻能隱隱約約看見鼻子以下部分,但其散發的氣息十分詭異。


    怪人開口道:


    “沒想到血魔的後人還活著。”


    聽到這話,白慧香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生氣。


    白慧香的手如閃電般揮動,劍劃出複雜的軌跡,向怪人籠罩而去。


    見狀,怪人一邊後退,一邊挪動腳步。


    ‘居然能這樣!’


    目睹此景的.章龍不禁大驚失色。


    白慧香施展的劍招,怪人僅僅通過移動幾步,保持約五步的距離,便輕鬆躲開。


    僅僅憑借最小幅度的動作。


    ‘難,難道……’


    放眼世上,能在白慧香麵前展現這般武藝的人可不多。


    武林中,踏入超凡境界的十二位怪物。


    隻有他們才有可能施展如此神奇的身法。


    ‘這家夥到底是誰?’


    由於臉看不太清,很難推測出他的身份。


    怪人一邊躲避白慧香的劍,一邊開口說道:


    “天賦異稟啊。這般年紀就達到如此境界。”


    如此輕易地躲開劍招還說這種話,隻會激怒白慧香。


    “殺了你,你這混蛋!”


    白慧香眼眸中閃過更為濃烈的暗紅色光芒。


    刹那間,她出劍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見狀,怪人鬆開一直用來後退的一隻手。


    接著,用黑袍的衣角纏住了白慧香揮舞的劍。


    ——啪!


    劍被纏住後,怪人以極快的手法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慧香眉頭緊皺。


    無論她如何運功,手都動彈不得。


    ‘他的功力比我還強?’


    這簡直難以置信。


    她可是擁有連獨尊都認可的怪物般的內力,然而此刻卻被對方以內力壓製。


    “既然你是血魔的後人,那你應該就是這裏的首領吧?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清楚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白慧香鬆開握住劍的手,施展指法。


    她左手食指如同一柄長槍,帶著強烈的氣勢,直逼怪人的眉心。


    距離太近,幾乎避無可避,然而——


    ——啪!


    她的食指被怪人的食指和中指夾住。


    “這暴躁好戰的性子,倒是和某人很像啊。”


    怪人晃了晃頭,扭動手指。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開始旋轉,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白慧香搖搖晃晃地想要起身,這時——


    ——砰!


    怪人如刀的手掌劈向她的脖頸。


    於是,她像斷了線的人偶般倒在了地上。


    “夠硬氣啊,連慘叫都沒發出來。”


    怪人咂了咂舌,接著將腳踩在了她的頭上。


    “不——行!”


    還沒完全逼出殺意的章龍,顧不上運氣,朝著白慧香的危急處境擲出暗器。


    “最好別動。”


    “!?”


    看到踩在白慧香頭上的怪人的腳加重了力道,章龍隻能停手。


    “呃啊!”


    章龍一口血噴了出來。


    因為他強行運功,尖銳的殺意攪亂了他的五髒六腑。


    章龍艱難地張開嘴。


    “……請住手。您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這樣做?”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怪人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幅畫卷。


    展開畫卷,裏麵畫著一位頗為俊美的男子麵容。


    令人驚訝的是,這麵容竟是司馬英人皮麵具下的臉。


    章龍皺起眉頭。


    ‘這人是誰?’


    他從未見過這張臉。


    “循著線索到了廣東城和廣西城之間的一處山頂,那裏是一處叫做育血穀的地方,結果武林聯盟的門派突然發動襲擊。”


    ‘襲擊?難道……’


    張龍正疑惑這話的意思,苦苦思索間,腦海中突然閃過“育血穀”。


    近期與本教相關且與武林聯盟發生衝突的地方,就隻有那裏。


    “你認不認識這張臉?”


    “不認識。”


    可惜,他確實從未見過這張臉。


    要是他在登頂客棧,或許還能猜到一二,但他隻聽說白慧香有個心儀之人,所以就更難猜到了。


    “到底是誰,讓您如此……”


    “一路追蹤你們留下的痕跡,就到了這裏。沒想到你們傳遞情報的暗號比想象中簡單。”


    “哈!”


    章龍簡直無語。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對方截獲了他們使用的情報傳遞方式,破解了暗號,然後追蹤而來嘛。


    此人不僅武功高強如怪物,頭腦也相當厲害。


    “!!!”


    這時,他腦海中浮現出兩個人。


    八大高手和四大惡人中有兩位以聰慧過人著稱。


    萬博子杜公和月惡劍司馬昔。


    其中用劍的,顯然就是後者。


    “難,難道是月惡劍?”


    章龍確信此人就是月惡劍司馬昔。


    與諸葛策齊名,司馬昔的智謀,武林中人誰不稱道。


    ‘竟然是四大惡人……’


    這可真是糟糕透頂的狀況。


    月惡劍司馬昔的惡名和他那殘忍手段,武林中人誰不知道。


    這個在武林中隱匿許久的怪物,偏偏在這時候出現,實在是讓人始料未及。


    ‘難道畫中那年輕人激怒了月惡劍?’


    不然,這臭名昭著的怪物怎會如此窮追不舍。


    黑袍怪人低頭看著腳下,說道:


    “你想救這丫頭的命吧?那就把人找出來。”


    章龍腦袋一片空白。


    要去找一張從未見過的臉,這實在讓人憋屈。


    章龍心裏窩火。


    雖然不知道那家夥是誰,但偏偏招惹上四大惡人的怒火,還躲進本教,把事情搞得如此棘手,他甚至想親自找出這家夥,好好教訓一頓。


    “啊!”


    就在這時,章龍想到一個好主意。


    ‘既然去了六血穀,那他說不定就在那兒。’


    這樣的話,把實情說出來就行。


    隻不過得添上一個事實。


    “你要是一直隱瞞,那我也沒辦法。我這人沒什麽耐心。”


    “稍等!請等一下!似乎有些誤會。”


    “誤會?”


    “本教早在正邪大戰之後很久就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分道揚鑣?”


    “如果在育血穀發現了他的蹤跡,那他肯定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別耍花招。”


    怪人的腳又要用力。


    章龍急忙喊道。


    “千真萬確!要是您願意,我可以告訴您他們的藏身之處。肯定是他們藏起了您要找的人。”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家小姐的性命可懸在這上頭,我怎敢說謊。要是您想要證據,我也能提供。”


    聽到這話,怪人像是在思考,摩挲著下巴說道:


    “他們在哪兒?”


    聽到這話,章龍心中暗喜。


    “威逼利誘”這個詞,感覺就是為這種情況而生的。


    ‘不用動手就能解決問題,真是太好了。’


    ***


    長江上霧氣濃重的一艘船內。


    我走進船艙,看到海惡天正獨自一邊吃藥,一邊喝酒,似乎在等我。


    都病成這樣了還喝酒,從某種角度看,還挺厲害的。


    “嗬嗬,請坐。”


    啊……


    不知為何,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別扭。


    之前對白蓮夏表示尊敬時,就覺得他態度有些奇怪,對我這樣,就更顯得怪異了。


    我在他對麵坐下,海惡天對我說:


    “迴想起來,老夫之前的行為似乎太過無禮了。”


    “……”


    刹那間,我的腦海中閃過他把我倒掛在懸崖上,對我拳打腳踢,以及那些如同地獄般的日子。


    ——真好。這時候該討迴來。


    小潭劍對我說。


    討迴什麽?是要追問他當時為什麽那麽做嗎?


    我到現在都還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繼承了血魔的血脈,這種話,除了感到厭煩,我也想不出別的反應。


    “……師父,您就像往常一樣對待我吧。”


    海惡天用他寬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手背,說道:


    “老夫怎敢對血魔大人如此冒犯呢?還請您別覺得不自在。”


    這感覺極其別扭、不自在。


    “就我們倆的時候,您隨意點就好,這樣我會舒服些。”


    畢竟還是把他當師父看待,所以再勸一次比較妥當。


    聽我這麽說,海惡天狡黠地笑了笑,然後說道:


    “嗬嗬,知道了,小子。”


    “哈!”


    怎麽能毫不遲疑就接受了?


    我一陣錯愕,隻覺得這老頭果然是瘋子。


    這時,海惡天往我麵前的杯子裏倒酒,一邊說道:


    “繞來繞去也麻煩,我就直說了。你祖上或者母親,跟無雙省的碧月英宗有關係嗎?”


    “!!!”


    刹那間,我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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