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好奇地看著機艙外的航跡雲,像這樣飛上天空,享受飛行,放在她們那個時候也是了不得的事。


    一晃的工夫,婚禮已經過去快二十天了,小愛也離開了半個多月,當時我們可是好一頓掉眼淚,舍不得這個已經變成我們親人的小姑娘。


    不過我們現在就來了。


    去冬木市,繼續照顧小愛,見見我還沒親眼看到的師母和伊莉雅,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父母也都非常支持我們出去走走看看,放以前誰能想到人生裏會有這樣的經曆呢?


    “仕郎,快看快看,是雲層。”


    “嗯,很漂亮”


    開心的阿爾托莉雅挽著我,指著藍白一色的天際。


    不知道為什麽,切嗣先生之前反複勸我不要坐飛機,但是最近去日本的遊輪不多,不這樣的話還得等到十二月末才能到日本。


    婚後的這段時間真是甜如蜜,我們兩個如膠似漆,每天都黏在一起,小莫為了避嫌就天天出去轉悠為寫作找靈感,期間還遇到了各種有趣的事,這些都被加入到了她的新故事裏。


    現在小莫有了一個人生目標,那就是成為麵包師,她想烘焙出美味的糕點來。


    我之前一直擔心家裏的經濟問題,所幸,切嗣先生為了感謝我們,直接給我個有著足足百萬歐元的賬戶。


    “這是‘報酬’,該用就用,不要想那麽多沒用的。”


    沒了經濟壓力,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覺得安心了啊。


    再見了,羅森,帶著令人討厭的記憶一起!!!


    自然,我們還是得自食其力,不過這次有了兜底資金,可以隻做一些簡單輕鬆夠日常開銷的工作,我們也好有更多時間來享受二人世界。


    真不想承認,可惜,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確實是真的。


    “又在走神了?是有重要的事嗎?”


    她用溫柔的目光洗滌了我的精神。


    “沒事”


    “一定一定不要瞞著我。”


    “這話說的,我們現在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事了。”


    聽到這話的阿爾托莉雅突然像炸毛的小鳥一樣,臉變得通紅,緊緊摟著我。


    ……


    ……


    看來在新婚的餘韻裏,文字發揮了比我想表達的意思更多的效用啊。


    這下天算是聊死了,我們倆都紅著臉,隻有羞澀的笑顏悄悄地表達兩個人的愛意。我這純情可愛的妻子又什麽都不說,隻有在飛機快降落的時候稍稍整理了下儀表,冷靜了下,待會會有人來接我們,不能太失態。


    下飛機後的一係列手續和漫長的排隊出站實在是耗盡了我們的耐心,小莫也不高興,覺得太拖延時間了,我們都還想早點去見小愛呢。


    “啊,我的靈感被地麵上的塵世侵蝕了呀,隻有我的好朋友能夠把它揪迴來!”


    其實機場的人倒也不多,單純是站台工作效率問題吧。


    我們的行李這時已經在昨天被托運到衛宮邸了。


    切嗣先生一家來日本也就是前天的事,我本來以為他們是一家三口,沒想到還有兩位女仆隨行,一位叫塞拉,另一位叫莉潔莉特,她們都曾是愛因茲貝倫家的“內部人士”,來曆一類切嗣先生不能在電話裏詳談。


    過了許久,我們終於在這玻璃和鋼架組成的溫室裏走了出去,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好看好玩的東西,待得越久越不自在。


    坐電梯時,親愛的抖了抖。


    “有反應了,我確實有來過這裏的感覺…這是由於從者狀態下的行動會殘留下魔力痕跡導致的,如果召喚時間足夠近,說不定我可以大概迴憶起來,不過現在已經過去太久了,全部隻剩下這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了。”


    “父王,禦主,前麵有三個魔力反應。”


    “有一個…她…是…”


    思考了一陣,最後,阿爾托莉雅釋懷地笑了笑。


    “是我的朋友。”


    -


    門外等客的長椅上坐著三個人,都是白頭發的女性,師母正和一個打扮得像家庭主婦的年輕人靠椅背一起打著盹,看來是來得太早了,都已經等睡著了。


    而旁邊的那個女性則像宅女一樣,衣服幹淨不假,但總是覺得邋邋遢遢的,頭發有點亂蓬蓬,正戴著耳機玩手機。


    阿爾托莉雅輕笑了下,壓低魔力運行效率,悄悄地靠近她們。


    “禦主……”


    和高興的父王不同,小莫緊皺眉頭。


    “那三個人都是人造人,而且我在那個年齡最大的女人身上感到了異乎尋常的魔術迴路,她們真的沒有威脅嗎?”


    “放心好了”


    “嗯……”


    她閉上眼睛,努力感知周圍的魔力信號,看看有沒有可能的埋伏。


    小莫確實是個讓人省心的好孩子,現在越來越成熟穩重了,看著她一天天不斷成長,我們一家人都很開心。


    “塞拉、塞拉,有人來了”


    宅女推了推主婦,後者隻是無精打采地勉強起身,揉揉眼睛。


    兩位女仆說的是日語,感謝醫生的翻譯器,這東西充一次電就可以用很久,很方便。


    “什麽、誰、不是敵人吧…”


    “不是”


    “哈~~嗯,好困啊,又是鬧鬼又是家務又是接機…是什麽人?機場的安保嗎?”


    “是亞瑟王”


    噗


    塞拉樂了


    “你遊戲打多了吧,亞瑟王亞瑟王的,來,哪裏有亞瑟王?指給我看看?”


    “後麵這個,喏”


    兩個人迴頭看見了長椅後笑眯眯的阿爾托莉雅。


    “啊、啊、哈哈啊哈哈,你、你好,這、這位…”


    “guten tag(德語,日安),我是莉潔莉特,你好,亞瑟王,塞拉,輪到你了。”


    “這這這這這、嗯,原諒我的失禮,夫人,夫人,客人來了,客人來了!”


    師母也揉揉眼睛。


    “客人?”


    “是亞瑟王啊!”


    “是……是!”


    她猛地起身,睜大眼睛。


    “愛因茲貝倫夫人,好久不見了。”


    “你、你是saber…等等,是saber!!!saber!!!!”


    師母跑過去,一把抱住了阿爾托莉雅,本來想笑的,但是她笑著笑著就哭了,哭得很大聲。


    看到這,小莫確信她們沒有威脅,我們也過去了。


    “saber、saber…你還是、沒變…你把我這土做的肉體凡胎留在凡間,自己像天使一樣消失不見,saber、我真想你,很想你,抱歉、抱歉……”


    “我們這不是再見麵了嗎?而且托你的福,我現在很幸福呢。”


    “謝謝你…啊,塞拉!”


    師母的自製力很強,她咬了幾下嘴唇,拿過手帕擦幹眼淚,露出笑容。


    女仆們和我們說上了話,交換了下信息。


    塞拉有點錯愕,她好像被阿爾托莉雅嚇了一大跳,說話還是結結巴巴的,和莉潔莉特一起簡單講述了如今切嗣先生一家人來這裏的定居過程。


    這兩位女仆實際上是為服侍伊莉雅所製作的,她們在伊莉雅被冰封後也隨之冰封,最近才終於複蘇。


    “那個、嚴格意義上不是冰、冰封,”


    “是靜滯立場和冰凍魔術的結合”


    “是、是”


    將物體或者人放進靜滯立場中,再用冰凍魔術凍結整個立場,將立場的時間狀態維持住,這就是所謂的冰封了。


    但是師母自然沒有被冰封,這幾十年的時光在她的麵上留下了很多痕跡,眼角和嘴角都已經生出皺紋來,頭發色澤也有些暗淡。


    “saber……嗯、saber不會說日語了,這、”


    她低了一下頭。


    “這麽說可能很失禮,可是……還是saber、還是我的那個saber、對嗎……”


    阿爾托莉雅笑了,把馬尾辮解開,係了一個低馬尾。


    “啊!還是你,還是我的朋友,謝謝你,saber,我欠你好多好多句感謝…”


    -


    日本的天氣就是不夠給力啊,明明才是上午,但是太平洋來的季風讓這裏一會陰一會晴的,雲朵像巨大的蝸牛爬行著,下麵的人和他們的感受可入不了它的法眼。


    我們計劃先迴衛宮邸,看看切嗣先生和伊莉雅,幫忙幹點家務活,等到五點多去接小愛放學。


    師母開了輛斯巴魯的suv,前後座空間正好夠容納四個人,這是為他們一家出去旅遊準備的。


    啊,新都的街道,沒想到我還是來到了這,以前明明覺得不會再來一次的。


    日本現代都市的街景其實沒什麽好說的,也就是幹淨,其他的別的地方都有。比較特色的是那些70、80年代建造的居民區,也是許多人對於日本的第一印象,一戶建、密密麻麻的電線杆、用著日光燈管的小店鋪、整潔但破碎的綠化,這是日本繼承自數十年前的城市風格,或者說這裏才是最真實的日本。


    所幸,雖然由於同是人造人,女仆們給小莫感覺怪怪的,但她們都性格不錯,平易近人。


    特別是塞拉,塞拉對於自己的工作有很高的認同感,做菜打掃等的主導權她是當仁不讓,這使得阿爾托莉雅和她找到了共鳴,隨後兩個人就聯合起來反過來嗆我,要求我好好“放權”一下。


    “哪有你這樣的,你得讓你的妻子也能掌握家務的大權。”


    “但我是”


    “你那是溺愛!我們女性怎麽就不能提供一樣的勞動量了?你不要有‘優越’‘施舍’一類的心態,這種苗頭一丁點都不要。”


    塞拉說起話來真是得理不饒人。


    “聽到了吧?親愛的?以後你也得歇息歇息,為家裏做貢獻哪是什麽用怕苦怕累就能搪塞過去的?我為了什麽做事我很清楚。”


    “好吧”


    師母饒有興味地聽著我們對話。


    “切嗣選了個好徒弟,saber選了個好丈夫。仕郎,你和saber很般配,我很看好你。”


    “謝謝”


    suv在公路組成的航道上平穩行駛,而師母趁這會講了講三十年前的事。


    “那時候我是怎麽拿到駕照的我也記不清了,當時是基本沒有好好開車的時候,像是闖紅燈、不打變向、超速一類的事沒少做,還嚇到過saber。現在老啦,不敢再那樣了。”


    不過她換擋的時候,用的那股子勁還是好像在賽車一樣。


    阿爾托莉雅在當時和她相處得相當好,她還給阿爾托莉雅買了許許多多衣服。


    而阿爾托莉雅平常則穿著一身黑西服活動,師母說那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我在當時情感係統比較匱乏,因此一心想要大家高興,但是saber你總是不高興。我問你,是切嗣的原因嗎?不是。是吃的不好的原因嗎?不是。是沒有好看的小裙子的原因嗎?也不是。saber就是不高興,笑也隻是敷衍地笑。那種笑容讓我覺得很討厭,但我不清楚是哪裏的問題。”


    “現在我才知道,是我年輕時太缺乏‘共情’這個能力了,我沒有體會到saber身上縈繞的憂傷哀愁,隻是想當然地把自己想象的‘saber的性格’當作真實的,那樣的saber我不喜歡,現在的真真正正的saber,才是我當初想的保護我的騎士。”


    阿爾托莉雅開心地笑著。


    “saber發自內心的笑顏…這是多麽的寶貴。我和仕郎一樣,不喜歡死板的騎士王,喜歡可愛善良又強大的不列顛少女。saber,請多笑笑吧,讓我的心結放鬆些,舒服些。”


    “那是一定的。”


    路上光景不錯,然而車道的狹窄擁擠破壞了我們的體驗,總是走走停停,沒有感受行駛的快樂。


    不過我和阿爾托莉雅也趁此機會詳細給師母一行講述了這次聖杯戰爭的事,到最後,師母隻能感歎,現在的年輕一代可能在魔術技藝上暫時不如老一輩,可是在做人做事上強得太多太多。


    我這才知道,那個言峰綺禮居然還是小愛祖父的徒弟,而他背叛並殺害了小愛的祖父。


    “我們當時遵循的是切嗣定下的‘最快結束戰鬥’這一標準,我、saber、再配合一個魔術師殺手,這給了其他組合極大的壓力,他們在這極端狀態下開始勾心鬥角、自相殘殺,這也加重了我對於魔術師們的反感。我是不會讓伊莉雅使用魔術的,絕對不會。”


    “你們說這次教會那派來的是卡蓮·奧爾黛西亞,可真是會挑人…卡蓮就是言峰綺禮的女兒,她母親在她小時就過世了,而言峰綺禮顯然不懂得如何教育後代向好向善,居然也以折磨人為樂,倒也算是種‘繼承’吧?”


    “言峰綺禮是我們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唯一的阻礙,他相當工於心計,喜歡借刀殺人來達成自己的目標,最險的一次是saber被archer支開,同時我被他劫持,他以此來賭準備狙殺他的切嗣不敢向他下手。”


    “之後怎樣了?”


    “即使他訓練過無法匹敵我這種特殊人造人,我用手臂把抵在我脖子上的那刀子移動,又向後來了次肘擊,我對自己的力量還是很有信心的。他還沒來得及重新抓住我,一發子彈就正中左肩,讓他飛出去了一米多,隨後他趕緊逃之夭夭,從聖杯戰爭裏遁形。別的沒有什麽,胳膊上刀傷挺疼的,衣服還破了,我本來很喜歡那件衣服。”


    “這是我的失職。”


    “仕郎,作為saber的丈夫,請你管好她,我不希望再從saber那聽到任何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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